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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性感超模与黑人男友现身海滩,两人交谈甚欢,一黑一白像 l

发表时间:2024-01-31 02:50:41  来源:晨曦分类信息网-免费分类信息网  浏览:次   【】【】【
媚见到了于索然的上司江北川,江北川的呵护和宠爱让许明媚终于走出了阴霾。然而阳光的灿烂并没有在许明媚的心里停留多久,因为于索然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地爱江北川,而且许明媚那段还未开始便莫名其妙结束了的爱情正是她的从中作梗,而让于索然崩溃的从没见面却深爱的男人出现在江北川面前也是她的杰作。真相让许明媚开始怀疑一切,甚至江北川的一言一行她都暗暗分析。于索然拿走了江北川的手机,等待了三个月他也没来找,于是决定离开,临走之时她告诉许明媚江北川的爱是真实忠诚的。许明媚想给江北川打电话,向他忏悔她的不对,她要告诉他自己的一切悔恨和牵挂,她要和他永远生活在一起,但是江北川消失了——江北川在急着赶回去要告诉许明媚想和她结婚的路上出了车祸。很久以后,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再追去却已不见。一座庞大的城,将他和她之间,隔到了山水不重逢的绝情。   坏蓝眼睛,原名贾佳。生于1979年。B型,双子座,居北京。已出版小说集《做好爱你的打算》《天使只在夜里哭》《爱在光年外》《寂如流年》《同学少年不言情》及长篇小说《梦里柠檬几度花》(原名柠檬情人)。   北京与其他城市相比,是全然不同的一座明媚之城。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当许明媚踏出北京站的第一步,她便被强烈的阳光给打倒了。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光亮放肆地刺来?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株发霉太久的植物,一旦到了阳光底下,顿时委顿蜕落。   阳光如此地肆无忌惮啊,不仅仅是照在许明媚的身上,几乎是照遍城市每个细小的角落。这城市似乎不允许有阴暗发生,熙熙攘攘,来来往往,擦肩而过的每个人脸上仿佛都挂着笑。   竟然每个人都在笑。   许明媚在想,为什么在西安,她看到的每个人都愁眉不展?   是她的状态改变了她的周遭, 还是她的周遭在不断地刺激着她的视觉和感觉?   还记得当她第一次踏出西安站时,迎面压过来的郁闷,那样明晰,以至她至今难以忘记。她是有恋物癖的女人,喜欢凭借感觉行事,于是她不可思议地会感受到一些别人根本不会在意的感受,忧愁一些别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忧愁。   可是,当她决意离开西安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想念起回民街的羊肉串。此去经年,也许正是一场夙缘的了结。她也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去怨恨那个可憎的城市,去踏着那片神秘、忧郁的土地了。   她是那样地恨着西安,恨到骨髓里,想起它就如同想到一个念念不忘的旧情人,从头到尾都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离开西安之前,她身心恍惚地算了几次命。在八仙庵,她求了一签,解签的老头摇了摇头,没说很多,只是含蓄地看了她一眼,说,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她带着这句话离开西安。一路的火车颠簸中,她不断地幻视幻听,似乎灵魂有意识地流连,或者说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在暗中牵扯、来回折磨。她似乎听到唐东扬无比遗憾的声音在盘旋:明媚,这座城难道连一点点的留恋都没有留给你?   如果早一点认识唐东扬,或许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有的爱,不对时间;对了时间的,却又不一定爱对人。   多么的无奈。   如果之间没有庄城,如果在许明媚厌倦透了那个城市之前遇到唐东扬,那么一切会不会全然不同?   那天知道许明媚即将离去,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内,唐东扬没有说什么话。他当然是寡言的男人,二十八年孤身一人,谈过几次恋爱,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打火机事件认识许明媚,也许他的一生将如旧平稳地走下去,遇到某个女人,然后结婚。   唐东扬是灵魂活跃的男人,许明媚一直感慨,他绝非是那种忍受自己生活如旧的、平淡的男人。   他与她之间,有某种灵魂上的互通,是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   唐东扬将那只他俩夜晚绕城散步时候同时选中的打火机送给了许明媚。这竟成为那个城市馈赠给她的唯一纪念品。   在许明媚看来, 西安, 是一个可以令人情感崩溃的城市。它有着最炎热的夏天和最寒冷的冬天;它有着最厚重的历史,但是它又拥有最冥顽不化的迂腐;它的街头可以呈现最流行的时尚,全世界最流行的品牌和连锁店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可是,全世界最古老别扭的思维也可以在这里生根。许明媚有一万个理由不喜欢这个城市,又有一万个理由不可割舍它。   她曾经无数次在梦里走过这城市的一草一木, 是的, 在梦里。足迹还未曾踏过,她便已爱上这座城市。于是,在一个很普通的五月末,她背了一个很小的包,便一路梦游到西安。她一直觉得在西安的那一场生活是一场梦。她对于自己怎么会选择在本命年的夏天到达那个城市非常不解,这似乎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暗连和玄机。但是,西安给了她太多不堪的记忆,这不是一场美丽的梦,而是一场噩梦。她在西安连连遭遇重创,她遭遇了淡漠的人情,遭遇了虚伪的笑容,遭遇了各种冷遇和隔三差五的劫难。如果到西安之前,她曾经怀了一个美梦,那么,这个美梦在她到西安后的半年内,全部支离破碎,碎片散布一地,片片都似在嘲笑她的天真。她掉入了一场梦魇,各种妖魔光怪陆离地、龇牙咧嘴地盘绕在她的身边, 适时给她以挑衅, 令她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患得患失的糟糕里,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她开始厌恶这个城市不精致的小吃,厌恶这个城市不可思议的糟糕天气,厌恶每餐必有的辣椒,厌恶这个城市灰头土脸的行人,厌恶这个城市生硬蛮横的方言,厌恶这个城市阴森的怪气,厌恶这个城市闭塞封锁的资讯,厌恶这个城市烦乱不堪的交通,厌恶这个城市久未提升的消费水平……她每天清晨醒来, 就会陷入坏脾气的情绪里, 这样的坏情绪带领她一直到日落。除了写作, 她只想蒙着头大睡, 如此这般, 过一日便算一日。   当然是没有爱情的。爱情在远方。   许明媚那时候的爱情,是一个远方的未曾谋面的男子庄城。他是她的编辑,他们不过是在某个无聊的日子,突然发现对方都是“大话西游”迷,又是同一个属相,有过一些类似的异乡漂泊的感受,于是,灵魂凑近在一起,渐生爱恋。那是许明媚最为难熬的岁月,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困顿的城市。她似一只被束住双脚的小兽,无论怎样挣扎咆哮,也只能原地翻滚,她找不到解救自己的出口,于是便将一切的生计寄托到这份原本无望的爱情上面,她以为自己那样地爱他。她早已经沉睡的爱情兀自点燃,为一个远方的未知。可是,她无法像写她的小说一样去把握自己的爱情。她爱得一团糟,爱得狼狈不堪。他从来不知道她流落异乡的困苦,他不能给她坚强下去的支撑。和她相比,他更像是一个贪玩的孩子,他没有长大,还是躲在自己的城堡里玩耍,一旦要接近残忍现实的世界,他选择的面对方式就是逃避和沉默。于是,他会在她手足无措的夜晚体察不到她的崩溃,在她歇斯底里的哭泣里面无法体谅她的失控,她将裂开,而他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躲避,她在渐渐的轮回的思索之中,有了放弃的心。   许明媚,二十五岁,细长眼睛,长圆脸型,没有笑容,厚嘴唇的女人,就是这样的,萎靡不振地生活着,在一个快要把她逼疯的城市里,日复一日地,伴着她残破的爱情在渐渐熄灭。   直到突然有了这样的一个契机,她迅速地选择了离开。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许明媚的面前。是何威利吧?应该是他。明媚!何威利春风得意地迎了上来,张开双臂,给了许明媚一个无比庞大的拥抱。   如此海派,许明媚真是有些意外。何威利身上有香水的味道,比较淡,却又很妖冶,她几乎忍不住要问他身上的香水是什么牌子。意外完毕,在何威利爽朗的笑声中,许明媚说,你怎么认出我来的?何威利神秘地笑笑说,我有特异功能,对人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许明媚笑起来。随后跟他上了车。黑色的本田,她曾经在很多小说里写过的车,但这是她第一次遭遇本田男人,也是她新生活里出现的第一个男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与她之间,是绝对不会发生故事的。他们一定只不过是互相合作的关系,最多能发展为有话便谈的朋友。   有的人,见第一面就明白他们注定之后会有扯不清的纠葛。但是他没有给她这样的感觉。她满心欢喜。她对于宿命的情感,一直怀着胆怯的心态。她把握不了,又总无法避免。   何威利有三十来岁,戴眼镜,满面笑容透着阳光,应该是如鱼得水的男人才会有的自信和开朗。   二十二岁之后,许明媚再没有见到过开朗的男人,她似乎总与沉默寡言男有缘,情愫暗生也不过是眼角眉梢的流转。追溯起来,自从她喜欢上那个忧愁的男生开始,她就一直陷入一个混沌的怪圈,明知道那类男人是毒药,而她总是不可避免地遇到。她无数次想更换一些健康如阳光的男人去调和她日益混沌的日子,可是,那种男人,只能是她笑着欣赏的对象,这令她无比惆怅。   被何威利带到了一间明亮的房间,何威利观望一下四周,对许明媚说,这是你工作的地点,以后你可以经常站在这里看北京的夜景。里面有一间卧室,比较小,不过非常干净。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暂时先住到这里。   十四楼,推开窗,她呼吸了一口空气,并不新鲜,却非常惬意。她不得不暗喜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离开那个城市,是对的,最起码,新鲜的环境令她不得不改换掉以前习惯的表情、偏好的生活。她真的满心都是喜悦。   何威利说,晚上一起吃饭,你先休息一下。   许明媚点点头,他便出去了。她四处转了转,觉得有点困。世界真奇妙,十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另外一座城市里穿梭,不过是眨眼光景,便全部都更换了,她再也看不到西安灰暗的夜,再也不用在唐风汉古中追寻宿命的机缘,再也不用在那些乱糟糟的环境里越写越忧伤……唐东扬曾经在她的乱糟糟的环境里,那样深情地注视过她。   临走的晚上送许明媚回家,外面起了风,许明媚头一遭邀请唐东扬到楼上坐坐。认识了这么久,他从未真正地走进过她的生活。   那个房间很狭窄,狭窄而闭塞,边边角角充满了她的一些零散的物件,有一些过期的药瓶,一些散落的烟头,一些颜色各异的衣服——竟是这样的凌晨陪伴着这个孤独的女子,他忍不住有点心疼她:她什么时候懂得照顾一下自己,正常地作息,安然地行走?   许明媚点了一根烟,然后拿了一大堆书,有她的一本小说,她在上面挥挥洒洒写了几个字,对唐东扬说,这些字,等回去之后再看。他点点头,笑了,说,那好,你早点休息,我走了。她用一个夹子把头发别住,然后说,我送你。他有点意外。当真是要离开的样子,连平日她最憎恶的寒暄都用上了。每次两人分开, 她总是一转身就走掉, 他几乎怀疑她根本就是一个绝情的人。她似乎什么都可以放得开, 她有时候又似乎非常感性, 看电影会失声哭起来。她拒绝给自己一个温情怀抱,她不过是容易制造苦情气氛的女子,有孽缘,又太灵性,这样怎么会快乐起来呢。   他也不是没有试探过她的心。过年的时候她回家,没有任何电话打过来,他觉得在她的心里,没有人会占据一方空间。他其实一直想打一通电话问候,可是他忍耐着,终于在年初二那天她来了电话,他有点意外的得意,说,竟然是你。居然是你。   她的声音冷冰而简短,说,难道不可以是我。   他说,我写了一个过年记,是希望你能够看一下我最近的生活,当然也希望能换来你的过年记,是一个人孤独地过,还是一帮人热闹地过,最怕是两个人甜美地过。   她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刻不接他的话,当然她也没有给他写过任何关于过年记的东西。他探不到她的内心世界,他无法把握她的状态,他只能是这样,看着她突然闯到自己生命里来,又兀自离去,不问因果。   可是她分明地在那本书上, 写了一行触目惊心的字, 她说:MISS THE CITY, MISS YOU 。看到那行字,他几乎要折身返回去。他想,冲动一次也好。她是那么脆弱,他不是不明白,可是……她实在太复杂,他没有能力去驾驭她的情绪,他也许只会令她更伤感,倘若他们走在一起,她是不是会切断一切悲伤喜乐与他度过平凡一生?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一种女人,但是自她之后,他有了渴求安定的信念。她根本不可能给予他任何安全的承诺,她更类似于自己曾经听说过的一种女子,可是她又真实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使尽了全部的智慧去与她相对,还是无法把握她的节拍。   她于是走了,这一去,他将再也没有了勇敢的力气。   很多感触,只是想想而已,他终于没有折回身去,去破坏一种看似浪漫的结局。悲愁的、冷清的结局,那应该符合她设置的气氛吧。   许明媚洗了一个澡,将自己收拾妥当,何威利便过来了。他换了一身极其休闲的服装,见到许明媚精神良好,他笑着说,都说才女面目可憎,也有例外吧,美女。   许明媚说,我可不是才女,当然更不是美女。   何威利说,我说你是就是了。还有,美女只是一个口头禅。美女,别介意,哈哈。   上车之后,何威利打开广播,她听到了一些聒噪的音乐台,在不断地放排行榜的歌。何威利说,我现在算是堕落了,我最近在听南拳妈妈和蔡依林。对了,信乐团也不错。   许明媚说,那也没什么,我已经找不到自己要听的歌了。   何威利说, 将来工作室可以跟唱片公司合作, 你一定会是一个一流的填词人。   这时候许明媚突然想起于索然,一个天才插画师。虽然从未接触过她, 可是许明媚凭直觉, 于索然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填词人, 她看过她在一些插图旁边写的字, 很简短, 但是很特别。她很多次都在杂志上看到她的画, 总觉得与众不同。她是不懂画的, 但是她懂感觉, 于索然的画真的是可以挑动许明媚的感觉神经。   开始,许明媚并不知道于索然也同样在令人崩溃的西安生活着。如果知道的话,无论如何,她也是要见上她一面的,直觉告诉她,她们的某个脉络一定是相通的。只是她知道得有些晚了。   何威利带许明媚到了一个餐馆,满眼都是大红灯笼,他说,我最近迷上了烤鱼,几乎天天都来吃。你能吃辣吗?许明媚说,以前是不太能吃辣的,后来,什么都敢吃了。在西安,连炒米饭都会放辣椒的。何威利说,不吃辣会令你错过很多人间美味。改天带你去吃湘菜,那种辣又全然不同。许明媚说,看来你准备在我工作之前先把我的胃口撑起来。何威利说,我一直喜欢快乐工作,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中把事情做好即可,没有必要一本正经,况且,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一本正经的人。许明媚说,有你这样的老板真幸福。看来真要多谢小美的引荐。何威利说,你是应该多感谢她。在你来之前,她已经将你吹嘘上天,我差点都不敢见你了。在她说来,你简直就是蔡文姬转世呀。许明媚说,你给我压力太大了。何威利说,开玩笑,开玩笑。你当真那么优秀,我一定要追求你。   一个人的时候,她站在十四楼的天台上俯瞰全城。她看到的是一片彩色的霓虹衬托下的一座孤独的城。夜里,很多人都在安睡,有一些灵魂却在城市的上空飘荡。她有时候忍不住伸开双臂去接近天空。   新鲜一过,她又恢复了如常的萧索和寂寞。她有些懒惰,她以为自己可以买一只美丽的花,铺陈一些形态各异的画,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孤独还是时刻来侵袭。无人打搅的落寞。曾经在西安,她无数次想到了结束。她曾经多少次在她那个城市的住所来回走动。她斜睨了一眼这个暗室里的边边角角,发霉的枯草插在一只委实轻薄的瓶颈里,异常萧条地枯萎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展开了一地,像是盛开在黑暗土地上面的一朵一朵绢花。她迈过去,走向阳台。凌晨的城市,安逸地昏睡在偶然闪烁的霓虹灯里,褐色,不喧闹,不张扬,展现出平稳的样子,迷乱的人们都罩在其中各自放肆。她展开双臂,做飞翔状。如果是在这样的一团和气里, 就这样兀自地飘落下去, 必定是美不胜收的一幅画面。她愿意洗尽铅华,身着素衣,面目安然,飘荡在大气层中,不坠落,就是如此地飘着。呵呵,她忍不住发笑,她永远有痴狂症,以为自己是天使,而天国,哪里容忍她这般满目疮痍的女子作使者。   她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感触。她双手捂住苍白的脸,她多么希望每次梦醒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变成一个没有心智的女子,拥有一个单纯的生活圈,然后如常地逛街、扮美、生活、恋爱。   这一次, 许明媚有了离散的意志。她写了E-MAIL 给庄城。亲爱的, 我将不再唤你作亲爱的。你曾经给过我最热切的期盼, 只是我没有了持续下去的勇气, 我们分手吧, 你不要再出现了。我生命的情感纠葛里, 将不再给你留任何位置。   一封信投下去,反而平静如旧,似卸了千斤重担一般。   倘若不分手,那么势必有牵扯的责任,提醒自己不能懈怠。   有的爱,一开始就注定带来忧郁和创伤,硬要接受下来,必定是肝肠寸断的结局。   换一个城市,换一份爱情,开始写一篇新小说。   许明媚的新生活。就这样突然间,从一场莫名其妙的酒会开始了。   许明媚每天晚上下班都会到附近转一下,熟悉周围的地理环境。有一天,在一个超市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结账的时候她的钱差八块,她摸遍了全身的口袋都没有再找到零钱。恰好当时刷卡的机器有故障,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发牢骚,许明媚非常尴尬地拿掉了一袋咖啡,然后迅速结了账,走出了超市。   没有看到出租车,她一直站在路口等。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停到她的面前。车窗摇开了。有一张年轻的脸,很平静地说,小姐,刚才您的麦斯威尔。   是她由于没有零钱而扔下的那袋速溶咖啡。   许明媚有点惊讶。他一定是排在她后面的,看到了她的尴尬,帮她买下了那袋咖啡。   许明媚说,你等我一下,我去ATM 提款,把钱给你。   那个男人笑了笑,说,不必了。我也偶然喜欢喝咖啡的,不过很不专业,总是喝速溶的。   车开走了,许明媚呆呆地拿着那一袋咖啡。她突然意识到她竟然连声谢谢都忘记了说。她总是这样,在关键的时刻失去了一切必需的客套。她后来去寻找那辆车,可是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她只是好像在意识里看到他的车牌号码中有几个8, 还有他那一张年轻而平静的脸。   几天的时间下来,许明媚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明白了。于是她开始将一些自己分内的工作分类,然后着手去做。工作室的人不算多,大家都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并不是像何威利说的那么散漫。   属于她的工作并不算多, 做一些各种各样的文案, 对于她来说, 是轻松又顺手, 她总能将一些文字巧妙地安排在一起, 创造出神奇的特别效果。对于操控文字来说,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一定天赋的, 有时候她甚至在书写的时候感觉笔下的文字非常陌生, 仿佛不是出自自己的大脑, 而是有某种神灵在指挥着笔下生辉。   许明媚经常在午夜的时候打开十四楼的窗户望向窗外,那是一个自己完全未知的世界,里面有那么多的人和车在其间穿梭,谁会与谁发生关系,谁又会与谁擦身并肩。   她经常坐地铁, 地铁站里总有一些落寞的歌手, 在悲伤地唱情歌。她有时候会驻足听上一段时间, 有时候会匆忙走过。她不忍心看到那些才华横溢的男人, 就那样在生活面前露出怯意的妥协。看到男人无奈的妥协, 是一件辛酸的事情。   她经常乘地铁到各种不熟悉的地名下车, 然后穿梭来去, 感受这城市的点滴。她喜欢听那些吵闹的京腔,喜欢看那些朴实的情侣们甜蜜地牵手,她甚至喜欢看到热心的大妈批评随地乱扔纸屑的年轻人。这一切都令她感觉有着那样温暖的气息——生活的气息。对,她一直缺少着的人间烟火的气息。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站台上,在等一趟迟迟不来的地铁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于索然。   彼时, 那个糟糕女子无比落魄地倚在冰凉的墙边, 表情漠然地看着远方。许明媚几乎是一眼就把天才插画师于索然给认出来的——她那样华丽,又那样狼狈,她给予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她就像是一只乱糟糟但是妖冶的猫,就像她设计的那个酒会邀请函上一样华丽的猫。   可是在这样大的一个城市,能遇到一个人的几率有多么微弱呢。   她竟遇到她。   她背着一个庞大的包,与流浪者没有什么区别。   当许明媚走到于索然面前就要喊出她名字的时候, 于索然竟然一下子昏倒过去。   于索然是那样的一个女子。   她的眼睛很夸张地吊入眉梢,她的神态很有趣地疲倦而懒洋洋,她的表情很不可思议地木然,她似乎是一只刚刚睡觉醒来的嗜吃猫,除了食物,再没有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   许明媚常想,于索然那样的女子,人生一定是丰富多彩的,因为她具备了一些有丰富多彩生活的潜质。她曾经看过她的画,那些稀奇古怪的线条构筑出来一幕幕荒诞的人生。她甚至可以肯定,于索然是一个备受西方文化浸泡的女子,她的骨子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她是那么不可思议。   没有见于索然之前,许明媚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想象过她的模样,直到后来看到她,真实地看到她,她才否定了之前对她的一切构设。   那是一个无聊到死的酒会。举办方是某知名杂志, 在遥远的A市, 发给许明媚的邀请信被她没有拆封地扔到硕大的布满了厚厚灰尘的写字台上。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看的,许明媚对于聚会没什么兴趣。一群陌生人极尽寒暄之后,突然被划分到同一个圈子里,彼此互相熟知又无比陌生。平日里都是字字相见,见到写字的人之后,飘荡在纸上的灵魂便落实到生生的现实中来。那些不沾人间烟火的痴男怨女们原来都是那样的面目平凡, 甚至走在路上也不会被人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经过文字洗染的人,血液中又都或多或少流淌着一些傲慢的因子。其实这个圈子的竞争是异常激烈的,虽然在暗中,每个人都使尽全身的解数想混出一些名气,混出一些钱财,但是,能够真正被大家承认的,却是少之又少。   很多人做了一段时间的SOHO 写字族之后, 就悄然隐退了, 原本对写作者的神圣膜拜再也不见,曾经的美梦也都一一瓦解破碎,最后再不碰文字。呵呵,写作这碗饭, 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这是天赐的饭碗, 不是靠辛苦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有辛苦没有天赋,只能是吐血身亡并无建树,有天赋没有辛苦,又只能暗自蹉跎,最后被老天收回了去。   尽管许明媚选择以写作为生,但是她最为惧怕的事情,就是将自己混到某个圈子里面,然后慢慢被一些她无法接受的圈子习性所同化。她坚持自己不是任何圈子的成员,所以,每当有一些类似的圈内聚会,许明媚都会以各种方式避开。她对于别人对她的不利传闻向来不以为然,她是那样单纯的一个人,有着最简单的理想,写自己所能想到的任何情节,编自己所能想到的任何故事,就是那样,毫无功利地写,快乐天真地写……写作当然是孤独的事情,写作也当然应该是艰苦的事情。她宁愿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去看一张发白的墨品,或者绝望地去想念她从少年时代就已经失去的爱情—— 她曾经为他写过无数的文字, 流过无数的眼泪,存在无数的期盼,可是,当她终于知道他将一辈子不会是她的,连梦都构不完整的时候,她突然觉醒,开始描绘他。在她的笔下,他永远定格为一个忧伤的少年,有着苍白的面孔和难以靠近的孤僻,他们彼此互知却又从未交集,跟着岁月奔跑蹉跎之后,黯然错过,再无起色,某年某月某天,会在他念大学的城市遇到,所有的爱恨荡然无存。这就是她所设计的他们的故事。就是这样的故事,感动了千千万万的有同样情结的人。   其实,任何人,都会有过一些暗恋的情节,只不过有的人暗藏了,有的人宣布了,有的人成就了,有的人丢失了。其实自从大学毕业那年之后,她便再也没有那个男生的任何消息,也许此生,她将不会再有他任何消息。确切地说,许明媚和所有的同学都失去了联络,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联络的人,她永远在流年里丢失一切,只剩下越来越封闭的自己。大学毕业之后她一直在飘,几个城市轮流转换,每次换城市,她都会照例丢失掉很多要好的关系,那都是在层层叠叠的苛刻中筛选出来的牢固关系。但是命运之轮飞转,她毫无选择,只能马不停蹄地跟着奔跑,奔跑途中她不停地变化,而她身边曾经有过的那些温暖过她的知己们都已经渐渐跟不上她远去的步伐,最后便看着她孤独地走远,直到她的脚步停留在西安。   在某个黄昏的老CD 流转里, 她百无聊赖地支撑着沉重的脑袋, 右手去摸扔在桌角的一盒烟——DJ,柠檬味道。她发疯似的喜欢一切柠檬味道的东西,空气清新剂、水果茶、汽水,以及烟,她觉得这种味道犹如最初的恋爱一样甜美又酸涩,她愿意将自己沉浸其中,任其弥漫。   她没有摸到DJ, 却摸到了那封被她扔了半个多月的邀请信, 她笑了笑便再次扔了出去, 然后继续去摸她的DJ 。屋里没有灯, 她的灯泡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坏掉,她没有时间去修,每天晚上必须开着电脑,依靠那微弱的光亮来照明。她突然觉得自己万分可怜,连一个灯泡都找不到一个人来换,她还在轰轰烈烈地谈什么狗屁恋爱。她再次摸到那封邀请信的时候,很无所谓地拆开看了一眼。她看到一张奇怪的卡片,上面印了一只睡眼惺忪的花纹斑驳的猫。旁边有一个飞舞的签名:于索然。许明媚隐隐约约地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但是实在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是这只猫实在是太有趣了,逗得许明媚居然笑起来。为什么不是一只阳光明媚的猫,或者一只天真烂漫的猫?而非要是一只睡眼惺忪的?并且,为什么它是那样的华丽缭乱?有哪个杂志会在给作者的正式邀请函中附带一只这样奇怪的猫。她再仔细看这只奇形怪状的猫的时候突然又发现猫的耳朵旁边,不太明显地画了一朵小花,又似一只臭美的蝴蝶结。这一发现令许明媚更加爆笑起来,这一笑,使她有了一个奇怪的决定,就去参加这样一个无聊的聚会,又有什么关系,既然,猫可以这样华丽。   许明媚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于索然。   之后的岁月里,她曾经无数次回忆起第一眼看到她的情景。   说实话她并不美。她甚至有点慵懒的邋遢, 不过这也许是她独特的朋克造型。她有巧克力色的皮肤和一头卷曲的长头发,是那种细致而柔软型的,太阳底下会闪烁着一些奇异的光彩,如新生的茸毛一般灿烂。   有那样一种女子, 是罕见的, 与众不同的, 她们文艺而敏感, 行为简单却思维深刻; 她们也许不美, 但是她们总能洋溢着耀眼光华, 区别于众俗之中。   她们通常不会很快乐,她们有着突出的特质,也有重大的缺憾。她们不断地行走红尘,感受那些凡俗的伤感,夜里躲在天上哭泣,白天踏着泪变的露珠,可是她们还是那样华丽。   华丽,不一定是珠光宝气,也许是不可一世。   这样的女子非常少, 撒落世界的边边角角, 倘若遇到, 必定会发出某种信号,惺惺惜惺惺。   如同许明媚见到于索然。   差不多是同一类的女人,但是彼此未有交集。   酒会上,于索然穿梭其中,端了一杯绚烂的鸡尾酒,神情散乱地走来走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她穿了一件非常普通的大方格裙子,脚上趿拉一双没有带子的凉鞋。没有任何讨巧的眼神,也没有一切善意的寒暄。许明媚想,也许在五年前, 自己也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看淡世事, 格格不入。那非是一种良好的预兆,那会令你孤独,并不可能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   许明媚注意到, 于索然的背影是孤零的, 细长而孤零, 可以看到骨骼的弯曲, 透露在隐隐约约的衣服里, 看到有一股凉气, 纵是关心, 也接近不得。   后来也就散开, 许明媚想不出唐突打招呼的理由。她看到小美端着酒杯过来了。小美是圈子里的风云人物,人生得不算美,但是亲切,逢人便笑,特别明朗的女子。   小美走向许明媚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奇异事件,许明媚透过小美走过来的方向,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个刚才还四处溜达慵散洒脱的于索然,突然扬起了手,给了一个面目温和的男人一巴掌。这一巴掌来得莫名其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足足有一分钟。于索然目光如炬,炯炯并不甘示弱地直视那个被打的男人,毫无怯意。   然后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几个人拥上来拉开了对峙的两个人, 男人颜面扫地,窘迫地低下头,离场而去。哗然。离散。主持方及时地招呼大家各自归位, 那一场硝烟还未来得及弥漫, 便被人驱散。于索然僵硬的表情开始慢慢软化,几乎可以看到的痛苦爬到她的面上,她几乎不能自持地退到一个角落,开始哭泣。小美看着诧异的许明媚, 尴尬地说, 总是男人辜负女人, 怪不得女人的残忍。许明媚非常想询问一下关于这场暴力事件的起因,那必定是一个辛酸的爱情故事,但是她无法如一个她一直鄙视的三八一样问长问短。小美说,对了,最近在忙什么,明媚。许明媚说,没忙什么,还是那样,颠沛流离,爱天爱地,失眠,写小说。   小美说, 最近一直有看你的小说, 觉得你一直愉快不起来。和庄城有关吧。   提及庄城, 许明媚有抵触情绪, 她实在是有一些太过于外露自己的感情事件,使得自己在这个圈子里似透明一般的尴尬。有时候你在笑,别人会看出来你笑之外的落寞;有时候你忧愁,别人可以一下猜中忧愁的理由。将自己剥干净于众人面前,真的需要无比惊人的勇气。   小美说, 威利成立了一个工作室, 现在缺少一个文案策划, 我向他推荐了你。你也许应该换一下环境,换一下生活。这是威利的电话,考虑好了你可以致电给他。   许明媚看着手里的名片,何威利,WILY 工作室。北京。   福至心灵。   她对于做编剧的兴趣非常淡薄,不过对于离开那个萧索之城,许明媚还是怀着一丝喜悦的。   有时候赖在一个城市的原因与婚姻一样, 不过是没有刺激更新的勇气和契机。   她几乎是在同时,已经决定了她要换一个新环境,她希望自己解决掉恼人的抑郁症,朝九晚五,有正常的恋爱,一切奇迹般地健康起来。   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如此的境地的,仿佛她有记忆以来,自己就没有快乐过。也许选择写作和唱歌的女子,前世都有过说不清的孽缘。但是在许明媚来看,是先不快乐,再开始了写作。   苦闷的少年,唯一能够排解寂寞的,唯有书写。   那些旁若无人的字, 就如同一个个的精灵, 跳出自己的心胸, 扑到洁净的纸上。那是与众不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自己就是事物的操控者,一切的一切,都出自自己神奇的思维。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心胸却无限,那一片树木澄清之地绝非每个人的心灵都能够抵达的,这是好还是坏?   她一直在临走前想给于索然留一个电话。   可是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那个为爱情伤透了身心的糟糕而壮烈的女子,在她看来,是那么地无助。也许她需要她的帮助,可是自己能够帮助她什么。说不清楚。   她只是希望她能快乐一点。她甚至想,她那种压抑的苦闷,也许可以说给自己听。她一厢情愿地感觉,她就是若干年前的自己。曾经为了爱做过的一切傻事,她都可以明白。只是千帆过尽,她尽管还有投入的勇气,却丧失了激烈的气力。她就是这样任由自己随波逐流地遭遇一段又一段的劫难,将心晾在阳光下,当然要忍受风雨来袭时的千疮百孔。许明媚对小美说,如果看到于索然,把我的电话或者E-MAIL给她吧。小美说,于索然,哎。那么有才华的一个女子,能画出不可思议的插画。如果她不是这样壮烈,或许她可以活得快乐得多。   到北京好久,许明媚一直不能忘记那一幕。她在努力思索那一幕发生前,于索然的表情。她想,那样一个惨烈事件的发生,她必是酝酿良久的吧。在那样一个公众场合,挥手打自己爱的男人,需要多少的决绝和勇气。也许他是一个已婚男子, 与她颠簸一番, 逐渐消沉, 甚至逃避; 也许他背叛了她, 爱上其他女子, 视他们的感情于真空; 也许他承诺了她什么, 他又无法做到, 并理直气壮……许明媚不是没有见到过决绝的爱侣, 她一直觉得女人一旦决绝, 必是对爱心如死灰。那么, 什么样的爱能令女人心如死灰?   令那个如猫一样倦懒的于索然心如死灰。当然不全是心如死灰,倘若真是死灰,也就没有了挣扎的信念,那是一种死灰之下的心有不甘。不能完满,便摧毁。解读开来, 其实是最真纯的爱。爱到离散, 拼命不成, 黯然失落, 心有不甘,于是撕裂。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昏倒在地铁站,我收留了你。许明媚给于索然倒了一杯水,然后耐心地给她讲已经说了十多遍同样的一些话,最后她总结了这样一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突然事件。她也确实觉得她们之间, 有一种暗藏的缘分, 以至于她竟然会这样遇到她。于索然果然是一个总会令人意外的女人。于索然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 四处看了看, 然后回过来说, 你是许明媚?   我之前曾经联系过你, 小美给过我你的电话, 可是你的电话报停, 我也发过E-MAIL 给你, 可是你没有回我。我曾经在好几本杂志上为你画过小说插图。你知道我吗?   许明媚说,我当然知道你。上次酒会,掌掴事件。于索然淡然地哦了一声,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许明媚说,找到工作之前,你真的可以收留我吗?许明媚指了指旁边很小的一间,说,那个房间如果你愿意,就可以一直住下去,如果我离开了北京,你自己交租。   于索然把东西拿到那个房间,开始收拾起来。她的包里原来有如此庞大的装备,许明媚看到她把一条华丽的床单铺在了床上,然后她坐在床边出神地看着许明媚说,希望你一直不要离开北京。尽管我知道你很传奇很喜欢四处奔走。   许明媚说,这个城市给了我一种亲切感,我暂时不会离开它的。于索然说,西安一样令我深恶痛绝,我曾经在那里丢过三次钱包,丢过卡、   身份证、学生证、各种优惠券……我一贫如洗。直到现在。许明媚说,你为什么会突然来北京的?于索然沉思了半天说,如果我说我爱上一个未曾谋面的北京男人,你会不会笑我癫?许明媚当真笑起来。其实于索然这样的女人,无论做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觉得意外的。于索然说,总是遇到什么人,总是发生故事。不过大都是一些很烂的故事,就是若干年之后想起来都会觉得想呕吐的那种。许明媚说,不要总是否定以前的爱情,那也都曾美好过你的心灵。于索然说,哦。那么,每一个爱过的人,你都怀念吗?你觉得他们都很美好吗?你都不觉得不甘心吗?既然美好,干吗要分开?   许明媚一时间语塞。该怎么回答? 如果那样的美好, 为什么要分开? 许明媚有些尴尬。其实,过往充满了分合争执,有什么美好的?她在那些太容易破裂的关系中越来越喜欢保护自己,谁探得见她的真心呢?她没有真心,他们没有灵魂, 俗尘凡世一相逢, 便注定要散落。她想起那个被自己一封绝情E-MAIL 隔断的庄城,她换了电话,换了一切联系方式,他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从说起,他一定是恨着她的吧。   于索然在许明媚恍惚的片刻,已经惊人地将屋子布置成为一个温馨可爱的小巢,她真是天生的艺术女子,有信手拈来的创造力。她走来走去,冰箱和电视上就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有骑着扫帚的窄脸女巫,有咧嘴笑的南瓜。她总是有一点点邪邪的气质,不同于众人。   于索然站在许明媚面前,神秘地说,我爱上的那个男人,难得一见,我非常爱他。我怎么可以这样爱他。她从屋里拿出了画板,其中有一张美少年的头像,她指给许明媚看,她说,我钟意这类男人,细眼狭眉,寂寞又美好。   许明媚说,这样的男人,谁又会不喜欢。   于索然摇头说,很多女人至今还喜欢浓眉大眼四方脸的革命型男人。   于索然无比憧憬而又甜美地说,小雷便是我的神。   对于于索然如此坦诚的情感表达方式, 许明媚有点意外。她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女人——她的感情生活神秘而丰富,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情感脉络,只能通过一些江湖传闻去揣测她的一些生活。而面前的于索然,如此心无城府又勇敢地说,小雷是我的神。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这样的话,有时候只有女人能够听得懂。   人世间勇敢的男人少到只能在小说里看到, 而勇敢的女人却比比皆是; 吹起人间烟火的是男人,持续着的却多是女人。不甘心不情愿,爱成残缺,努力争取,和命运抗争,终究还是敌不过与人分享热爱或者遭人临时抽身的尴尬。   于索然笑笑说,我要把一切都准备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把心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然后走到小雷的身边,告诉他我要跟他一直在一起。   小雷在于索然的描述中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他敏感而脆弱,灰色而又幽默,有时候健康如阳光,有时候又似有暗疾,他令她眼花缭乱到情动。许明媚看到过于索然的一张照片,她的表情很可爱,像一切恋爱中的女人一样甜美。于索然说,这是她认识小雷之后拍的照片,她都惊讶于自己突然间的甜美和柔和。   所以她奉他为神,并有了追逐跟随的心意。   只是他还没有明白。   网络成就了多少人的梦想,点开窗口就可以言爱,可是,谁的爱会蜿蜒着携带真心而来?   他和她不过是寂寞时候相互陪伴的两个人,他也许孩子气一些,说出了感性的话,可是她却当作珍宝,甘之如饴,如沐春风。   许明媚一直想问一下那个酒会上被她掌掴的男人的故事,每次话到嘴边,又被生硬地吞了回去。可是她还是想问,她一直对决裂的事件充满好奇,是什么让女人决意决裂?辜负还是无耻?背叛还是食言?   于索然的心里已经全然是那个未曾谋面的小雷, 而之前一切的那些爱恨情仇,她似乎都忘记了。   不过也没关系,许明媚不忍心去揭她的伤疤,她喜欢于索然,如同喜欢很多年前的自己,她希望她可以慢慢地快乐起来。   什么时候,快乐在她的世界里,变成一个如此奢侈的词汇,竟能变成是她对别人最美好的祝福。   于索然的侧面倦怠着,倦懒如猫。   许明媚想,小雷一定是个纯真的孩子,才会在迷路时被这只猫吸引,并赋予了这只猫无限的生机和神采。   何威利说,听说你收留了于索然?   许明媚吃了一惊,她不记得她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个事情,而何威利居然如此快地得到了消息,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圈子,流言漫天飞,谁不是战战兢兢地就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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