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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爸爸去留学 讲的是什么故事带着爸爸去留学剧情介绍

发表时间:2023-08-02 09:57:43  来源:晨曦分类信息网-免费分类信息网  浏览:次   【】【】【
本书来自ldg8.com免费txt小说下载站 更多更新免费电子书请关注ldg8.com 《酒后乱乱爱》 楔子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杜大娘升高三度的音阶却破坏了祥和的节奏── “什么?你给她喝了什么?!” 这个死鬼!都当了八个孩子的爹了,像这种事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杜大娘愤怒的同时,亦深切地反省起来,是不是自己过于宠溺他,所以,他才会停留在二十二年前亲时一样天真得吓人? 看到爱妻变成母夜叉,杜老爹打了个哆嗦,嗫嚅的答道:“因为,我和大毛、二毛他们刚好在喝甜酒酿,而你又一直没回来,我怕她饿坏了,所以,就顺手喂了她一匙,不会有事的……”“够了!”杜大娘的声音又拉高半度,“你喂她喝甜酒酿?她一个六个月大的奶娃子,你居然喂她喝甜酒酿?你……”她听见炕上发出细微的嘤喃声,匆匆扔下一句,“你疯了!”便上前去探视她的第九个孩子。 “九娃乖……”她轻声细语抚摸着女婴红得怪异的小脸蛋,看到怀里的婴孩仍闭着双眼没有醒来,杜大娘不禁又担心又冒火,“你爹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竟然喂你喝酒酿,你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找你的傻瓜老爹算帐去!” 听事子这么向自己唯一的女儿“告状”,杜老爹甚是不服气,“九娃乖,别听你娘乱说,爹才不是大傻瓜咧!爹只是怕你饿坏了,才会喂你喝甜甜的汤,所以,你长大后绝不可以找爹算帐,而且,你刚刚不也是喝得笑呵呵的吗?” 杜大娘啐了丈夫一声,“呸!说你傻你还不否认?就算我们家是酿酒的,也不用一口气给九娃酿了五千坛的“女儿红”,唉!你要不傻,这世上就没有笨人了。” 说到这件事,杜老爹老实的脸上立刻涌现了骄傲的神情,“哼!我们家九娃长得跟她娘一般标致,以后不但会有数不尽的男人被她迷倒,连成亲的那天也铁定会是京师的头条盛事,到时来道贺的客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怎么可以没有这五千坛“女儿红”请客呢?” 杜大娘听见丈夫赞美了自己又这么疼爱这个女儿,火气不觉消了一大半,“你呀!孩子还这么小,你就想要她嫁啦?我会舍不得的……啊,她醒了!” 果然,小女娃儿两只小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小嘴微扁,像是要哭了。 杜大娘自店里赶回来就是为了给孩子喂奶,但孩子被一匙的酒酿弄睡了,现在见她醒了,杜大娘连忙解开衣襟要喂她吃奶。 但才喂了两口,小女娃儿就将头转开,不肯再吃。 “怎么了?”杜大娘又担心起来,再试了一遍。 但婴儿的小嘴巴仍是不肯张开,像是对这打出生以来唯一的味道感到倦腻了。 会不会是她想喝酒酿?杜老爹本想这样说的,不过,想起方才妻子那对柔若秋水的大眼睛里射出的冰剑,他就没有那个胆子说了。 小女娃儿这时开始嘤嘤的低泣,过了一刻钟,仍要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于是,她改为嚎啕大哭,把杜家两老闹得手忙脚乱;急急忙忙抱她去找大夫,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夫妻俩只好又抱着哭得风云变色的小女娃儿回家。 “你哄了一晚,去睡吧!我来哄她。”杜老爹对来回走动哄婴儿的妻子说道。 由于极度的疲累,杜大娘将只剩下低声啼泣的小女娃儿交给丈夫,脸上带上深深的忧虑说道:“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 “嘘!别胡说,她会长命百岁的。”杜老爹难得严肃地说着。杜老爹抱着小娃儿轻晃着,而之前心里的那个想法却不断的来纠缠他。一直到天际微白,小女娃儿仍汪着一双湿润的大眼睛,有气无力地对他哭着。 杜老爹终于偷偷到厨房,拿了汤匙往锅里舀了半杓甜酒酿。 当那醇美的甜汁滑落那张微启的小嘴里时,杜老爹并不知道自己已酿出了一件荒谬的大事…… 第一章 长安城东南方曲江畔,处处垂柳,风光明媚,是人们常常游玩寻乐的好所在。就在一处集结五株大柳树的岸边,有一家名扬海内的酒坊──“五柳居”;这店里不光是酒好,连卖酒的人儿脸上甜可醉人的酒窝也是相当地吸引人。 “还要我喝?”一个娇脆的声音微带迟疑的问道:“这酒是公子们付的钱,却被我喝了……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喝!你跟赵公子、钱公子还有孙公子他们都喝了酒,你现在不跟我喝就是瞧不起我,不给我王大少面子!”一名肥壮的男子高举着酒杯,拦住一个身躯窈窕的少女,恶形恶状的说道。 “公子别生气,小女子……喝就是了。”少女微蹙眉拿起杯子喝了。“哦……好苦……” 那少女羞中带怯的娇态恍若西施捧心般地让这票男人都看痴了,浑然没有发觉他们点的酒十之八九已全进了这个娇柔的女娃的肚里。 王大少还不死心,又逼着她喝了两杯;她仍是勉强又为难地喝了,最后,她拿起已空的酒壶对一桌子的公子微微一笑,“再次多谢公子赐酒;酒没了,再来两壶吧?” 那个窈窕的背影已走远,但王大少和同伴们仍为方才看到的那两旋醉人的酒窝失神不已。 杜九娃伸手抚开一根沾在唇际的发丝,浮现一个若有似无的轻蔑的笑意。 呵!这些男人……统统是笨蛋,虽然她才十八岁,但她喝酒的“酒龄”也有十八载了,想用两壶清淡的“桂花酒”就想灌醉她?哼!门儿都没有!不过,这种笨蛋多来几个才好,这样店里才能多赚些银子,而她也可以多赚些酒喝。呵呵! 正想得高兴,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向“五柳居”,原本打算好好享受佳酿带来微醺快感的杜九娃,马上自柜桌里跑出来,有精神地喊道:“小哥,帮我再打两壶“碧芳液”,还要上几样子菜,快!”接着,就勤快地楼上楼下招呼客人。 杜大娘走进店里,看到杜九娃婉辞着客人递来的酒杯,便知道她是装出来的。 “九娃,你不是说去酿酒坊看看就回家,怎么又转到店里来了呢?” 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家里是卖酒的,但家里已有八个儿子和媳妇,忙酒坊、酒店的生意足足有余,所以,极不希望她到店里抛头露面,可是,她偏就爱往这儿跑,骗客人的酒喝! 该死!得等她嘴里的酒气散了些才行,杜九娃站得远远的,深怕被母亲闻到她嘴里的酒味。 “娘,我是怕小哥他们忙不过来,所以才来帮忙;您先到后头坐一下,我……我去去就来。”将残酒和杯筷端回厨房,她又拿起小哥准备好的两壶酒往三楼踏去。 这丫头一定又喝酒了!杜大娘心中雪亮,跟着又暗叹了一口气,唉!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放着女红不学,却学喝酒—— 唉!这都要怪家里那个老头不好,六个月大就给她喂酒酿,又当她是孙女般的惯宠着,不但让她到酒窖里学酿酒,还任由她遍尝各种酒—— 唉……“五柳居”已经不用两老操心,丈夫已近八十,自己也六十岁了,两老只想在死前看到九个孩子成家立业,而前面八个儿子都娶亲了,那八千坛的“状元红”也都一一开来喝了,但是,这个爱酒成痴的小么女到现在还没有人上门提亲,真教人担忧啊! ### 今天“五柳居”店门开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被挤得水泄不通;但这些人潮不是为了喝这里的好酒,而是为了杜九娃独到的“醉人”本事。 刘屠户努力的将眼皮睁开,使唤着被酒泡得迟钝的舌说道:“别……别逞强了,认输吧,”从他的醉眼里瞧来,平日自信的杜九娃显得无比地柔弱。 杜九娃语带薄醺地嗔道:“才不……不认……输!人家……还没醉!”纤掌轻撑额角,目光穿过人墙,偷偷望了望一边堆满了赌银的桌子。 好极了,看来有百来两的进帐,那这半年来她偷喝的酒钱差不多可以补上了。 刘屠户看到她桃花腮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欲醉的娇态格外动人,但这张俏脸却化成好几个在他眼前飞转,于是又劝她,“臭、臭丫……丫头,你还是投降吧!看你连站都站不好……晃得我的头也有点晕了……” 杜九娃知道自己胜利在即,但为了不让人起疑,便将拿到唇边的酒放下又端起,然后皱起眉,装出勉强的表情,再将酒灌下喉,“哦!是吗?难怪我头晕…该……该你喝了!” 这样一番作戏,果然桌上的赌金又堆高了一些。——全都是押她输的。 刘屠户也没发现,兀自豪迈地将酒杯端起,“好!这是你说的,那就分个高下吧……”话刚说完,他那巨大的身体一软,就直滑下桌子在地上躺平,再一次验证了杜九娃“醉人”的功夫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刘屠户一倒,整个“五柳居”立刻闹烘烘的,有的人欢天喜地捧走赌金,更有人不服气的大声争论著,“妈的!刚刚她才和老吴喝过,这下老刘怎么可能喝输九丫头?而且,她明明就已经快要倒下了。” “早告诉你押九姑娘赢,你就不听!我们开赌这两个月来,她连一场都没输过,你却还傻傻的把银子下在别人身上!” “别吵了,”一个年轻男子走向那个输钱的,“你刚刚口头说要押杀猪的五两,现在给钱吧,” “去你的,老子没钱!”跟着,赌输的人一溜烟就跳窗子跑了。 杜九娃从后面叫住他,“小哥,算了!不要追了,以后记得先收钱。”她喝得好过瘾,心情好得不想跟人多计较。 噢……过瘾!她一口气喝完最后一坛酒,忍不住赞叹起来,除了以姓“杜”为荣之外,她更无比感谢杜家祖先发明这种“湛然甘美,清冷可爱”的东西。 “进帐多少?”等人潮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拿起空酒坛,步履平稳地走进柜桌里,边欣赏今晚格外皎洁明亮的月色边问着。 虽是杜家第八个儿子,但他却足足比杜九娃大了十岁、也娶了妻室,不过,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这个么妹言听计从,没再去追。 他拿起算盘,推动盘珠,开始喀啦喀啦地算了起来,“观看比赛的入场费共九十两七,小菜和酒四十八两二……赌你嬴的,共十二两,一赔五就是六十两;但赌你输的,一赔二,共有一百五十一两……” “那就是说,今晚总共赚了两百二十九两九。”她头脑清楚,比用算盘的小哥还早算出结果。嗯!果然假装不胜酒力的样子赚得更多;要不,和对手一起躺下,弄得平手,来个通吃也不错! 可是,她欢天喜地的心情马上被杜大娘一张寒霜般的脸给吓没了! “娘……娘?你怎么来了?”糟了,娘看到她跟人家拚酒喝的事吗? 杜大娘目光凌厉地横了儿子一眼,“老八,我叫你别让她到店里跟人喝酒,你不仅让她在大庭广众下跟人斗酒,还让人下注赌钱?你……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做的?!”完了!这下女儿还嫁得出去吗? 他搔搔头,傻笑了一下,“呃!可是,九、九娃真的帮店里赚了好多钱……” 杜九娃面色煞白,一边暗骂小哥老实,一边脑子飞快的转着,努力想出足以转移母亲怒火的话。 “娘,我是想……嗯……因为,我前两个月不小心打破了几坛酒……所以……” “住嘴!”杜大娘这回铁了心肠,二话不说拉了杜九娃就往家里走。 ###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哎哟!去他的密密缝,教她儿子自己来缝缝看! 杜九娃如迅雷般丢下手里的针线,将扎出血的大拇指放进嘴里吸吮,觉得体内那股无名的焦躁越来越升高,已经快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了。 饭可以不吃,但再没酒喝……她就快死了! 她冲到门边大叫:“娘!放我出去!”直喊到声嘶力竭才停下来喘气,过了一会儿,她改了词儿,“娘!给我酒喝!” 老天!被关在家里五天了,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喝一点酒……不!她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它个过瘾! 忽然,杜大娘现身在门边问:“缝好了没?才几个扣子,你缝了一个上午?” “娘!念书写字我还勉强能应付,但这些玩意儿我根本做不来!”她哀声答着,“到底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去店里……”喝酒啊? 杜大娘冷着一张脸,“在你出嫁之前,哪儿也别想去!” “为什么急着要我嫁?”她才十八岁耶! 杜大娘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因为,我不想让你爹酿的那五千坛“女儿红”放到变成醋。”如果她可以将女儿训练成符合“德言容工”标准的女子,那她就有希望将女儿嫁出去了。 “娘、娘,你不要走!”杜九娃颓然软坐在地上,悲愤不已的捶着门板,“怕那五千坛酒变成醋,那就拿来给我喝啊!” 又发了一会儿的脾气,她终于冷静下来,将扔下的针线活捡起来,决定先忍耐一阵子,等母亲对她消除戒心之后,再想办法溜出去喝他个痛快。 ### 狄伯伦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身后跟着的是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他抬头朗声向守城的将领表明自己的身分,等待对方开启城门。 不一会儿,“明德门”缓缓拉开,立于军队最前端的狄伯伦策动马匹,一个踏上广阔的朱雀大道,接受全京城百姓的热忱欢迎。 空中飞散着点点红艳的爆竹花屑,夹道的欢呼声更是波波涌向百姓心目中的征西英雄,但狄伯伦对这一切毫无所感,只是神情俨然的望着朱雀大道尽头最高的建筑——皇宫。 他们终于灭了西突厥,立下盖世功勋,但是,这样的大胜利却弥补不了他心中的遗憾。 他腾出左手抚摸着怀里的骨灰坛,沉痛的默道:子豪,我们回家了…… ### 距长安东北角“通化门”一里外的“净德寺”是一座私人兴建的寺庙,除了业主和与业主相熟的人,一般人是不能进入的。 太阳慢慢沉入西方,夕照落在“净德寺”的戒空法师枯瘦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他像是要和寺旁矗立的白桦树比耐力似的,站在庙后门一动也不动地瞪着京城方向;忽然,一个熟悉的小黑点出现了,他那双浊滞的眸子立即闪出惊人的活力。 当眼帘映入一坛封扎红布的漆黑瓮的瞬间,戒空当年身在绿林时的蛮狠劲忽然又发作,他手一探,将坛子抢过手,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妈的!你让我多等了半个月,怎么这回这么久?”他俐落的拍开封泥,咕噜噜的喝下半坛才停下来换气。 “你这鬼丫头就爱刁我!你也知道没酒喝的滋味有多痛苦,下回再敢这样,我就打你的屁股。”说完,又将酒坛抱起,痛快的喝酒。 杜九娃跃上矮墙坐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没下次了,我……我娘要我嫁人……” 戒空正贴着坛缘大口的灌酒,忽然,因她最后的一句话呛住了,“咳、咳……你再说一遍,你要怎么样?” 她两脚在空中晃呀晃的,一脸的不情愿,“我说,我娘赶着帮我订亲……” “谁要娶你这个酒鬼?是哪个缺德的媒婆牵的线?”戒空理所当然的问了出来,会要个酒鬼当老婆,当然得归功某个深谙“粉饰太平”技巧的媒婆啰! 闻言,她立刻朝他踢去一脚的黄沙,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赌气似地说:“我管他是谁,反正我不嫁,” “为什么?” 听他问起,杜九娃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激愤,“我娘说她不想让我爹为我酿的那五千坛“女儿红”变成醋!” 戒空顿了一下,然后就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哈哈哈……你娘还考虑得真对,若这五千坛酒变成醋,那多可惜呀!” 见戒空也这样调侃她,杜九娃气得抓了一把小石头丢向他,“臭和尚,亏我在临走前还偷酒来跟你辞行,你居然幸灾乐祸——可恶!烂和尚、死贼秃!” “哎、哎——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要再丢了!”戒空不将这样的攻击放在眼里,但也不想继续跟她闹下去,“你说要走,你要走去哪里?” 她缓下攻势,“去哪里?”一股微辣自鼻管钻上来,她开始酝酿泪意,“我也不知道……” 这丫头还真是冲动,“那你身上有钱吗?”他看她身边也没包袱行李什么的,便猜她八成有银两带在身边,而只要有钱,他就可以找人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 “钱?没有。我好不容易才趁我娘跟媒婆合庚帖的时候溜出来,哪有时间拿银子?” 哇!这丫头不但冲动,还天真得厉害。“没钱?没钱你要去哪里?住店要钱、吃饭要钱、喝酒更要花不少钱,你一个子儿都没有,不出两天你就隔屁了!”戒空毫不客气的批评着,却没发现杜九娃眼中正闪出算计的亮光。 “可不是吗?”她幽幽的说道:“像你这样素有悲天悯人胸怀的人,一定不忍心看到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倒路尸……” “当然会不忍心!姑且不论我们的交情,光看在你给我送了七、八年酒的份上,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一个孤女在外流浪。”他豪气干云地说着,以为自己还是十年前那个叱吒风云的山寨主。 她露出得逞的诡笑,“所以,你一定会愿意收留我啰?” “那有什么问题——”上当、上当!这丫头早计画好要赖定他了。“唉!丫头,我哪能收留你?我……”忽然,他鼻端飘过一阵浓郁奇香…… 杜九娃拿出一个葫芦,将珀红色的酒汁往嘴里倒了一口,“啧,美极了,你试不试?” 不必她多说,他已一把抢过来,畅饮起来。 放下葫芦,他大大赞赏,“哇!这酒的劲道比之前的“翠涛蜜”、“珀蝉酩”、“玉薤浆”都还醇劲十倍以上,这种酒你早该拿来喝了,怎么今天才给我喝?“ 看到他满识货的,杜九娃也觉得深得其心“当然啰!这“女儿红”放了十八年,能不醇厚吗?” 胡芦里已空荡荡的了,但戒空仍将空葫芦倒栽向嘴,努力的晃着残留的酒滴,像是对那佳酿万分的依恋不舍。“这是储放了十八年的“女儿红”?你弄来给我喝,到时候你成亲没酒请客怎么办?” 她倒比他看得开,“哼!我又不嫁,与其让那些“女儿红”变成醋,倒不如趁酒汁最醇厚的时候挖一些出来尝尝。” “一些?你是说这种极品的佳酿还有?”自皈依佛门,所有的戒律他都守了,但就是这个酒戒守不了。 杜九娃恢复市井生意人的精明,两眼闪闪发光,用可爱的酒窝和甜美的笑容问:“那我可以借住一阵子啰?”还好,她早就到地窖里弄出三十坛“女儿红”藏在附近山洞里。 ### 这全是他的错。 叩叩叩…… 狄伯伦耳朵听着木鱼梵念声,脑中又想起前年战场上的遗憾。 若自己多注意一点,堂弟也不至于枉送了性命。原本伯父将堂弟托付给他,是想让堂弟多立点军功,哪知道后来却只剩下一堆骨灰回来,使得伯父一家和堂弟未过门的未婚妻都伤痛万分。 叮叮…… 听着磬声响起,狄伯伦在蒲团上跪下,满心愧悔地朝佛像深深匍拜,心中默声祝祷—— 安心去吧!伯父还有你未过门的妻子!我会好好的照顾他们,愿佛力引领你的英灵早日登上西方极乐净土……做完了今晚的法事,狄伯伦向一旁的知客僧问:“请问住持回来了吗?” 知客僧摇头,“住持到豫南访友,要两个月后才回来,请问施主有什么事?” “上回在下提过,想在贵宝刹为我族弟立一个牌位长年供奉的事,不知能否尽快办理?” 看到狄伯伦布满红丝的眼里净是恳求,知客僧也不忍再让他失望,“小僧去问问戒空师兄。” “有劳小师父了……” ### 住持不在,其他的师弟们又都在忙一桩长达一个月的法事,于是,戒空便放大胆溜到后院和杜九娃分享芬香醇厚的“女儿红”,喝到酣畅尽兴之处,情不自禁悠念出几句诗,“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好酒。”杜九娃也正好喝到微醺,听到他口出豪迈之语,忍不住椰揄道:“喂……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和尚,还“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根本本不像一个出家人,干脆还俗算了!” “笨丫头!你没听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只要心中有佛,何必计较那么多呢?不是有人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嗯……嗯,那个应该是……” “想不起来啦?接着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她取笑着。 “去!会背诗了不起呀?”他老大不爽的横了她一眼,“喝酒只要痛快就行了,喝!干杯。” 杜九娃看他喝得高兴,便想替自己闷得发慌的日子找些调剂,“喂!老和尚,前殿是在做哪家老爷的法事?我可不可以去开开眼界啊?” 这庙虽是私人兴建的,在后院的柴房躲了几天,她就发现这间庙除了一般庙宇有的壮严,精致典雅的程度几乎可比富豪宅第,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大族的手笔;她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富贵人家长得怎么样?好奇得很。 “妈的!不行。”戒空发现他又犯了口戒,奇怪,好像每回他遇到这丫头,他的酒戒和口戒都守不了。“我们说好的,你只准在柴房跟后院走动,不准逛到别的地方去。” “是不是前殿有大金佛什么的珍宝怕我偷,要不你怎么不让我去?”她又想设计他。 但戒空早有提防,“再啰唆,你现在就滚出去。” “好嘛!知道了。”她怏怏不乐的答应了,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 讨厌!这种日子实在闷死人了!杜九娃在窄小的柴房里走来走去,虽然有陈年“女儿红”作伴,但想到戒空禁止她出去,她心里就很不舒服,连自己的娘她都敢违抗了,她干嘛这么听他的话? 对!她就是要出去逛。 哇……她站在一间供香客留宿的禅房外头发出无声的赞叹,相当讶异屋里摆设精致的程度。这哪是禅房?简直是到了……极乐世界嘛! 她看了看以素淡但柔滑丝缎铺整好的床铺,决定放弃去窝扎人的干草,今晚就躺在这张舒服的床上睡。 谁知刚关上门,门上却响起一记叩门声,“戒空大师,您在里面吗?” 狄伯伦找不到那天的知客僧,又希望早日将立牌位的事做好,便问了寺里的人戒空的居处,哪知到他的禅房也找不到人,正好经过这里听见关门声,于是便上一刖碰碰运气。 里头的杜九娃吓了一大跳,慌乱中将灯架踢倒,弄出嘈杂的声响;还好现在是白天,灯蕊没点燃,否则就是一场灾难。 惨了!果然她不是做坏事的料,骗酒喝、骗钱,没几回就给母亲逼回家待嫁,一不想安分的待在柴房,就又被人发现。不!要是被人知道她在这里,不但戒空会被她连累,她也会被押回去嫁给一个陌生人。 狄伯伦明明听见有人发出痛楚的呻吟声,但忽然又没有半点声响,以他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直觉,他立刻破门而入,要将那个可能是小偷的家伙逮捕。 一看到蓄着浓密黑发的后脑勺,再思及此地是庙宇,他想也没想就扑上去将要跨窗逃走的小偷自后牢牢抱住。 呀!太过分了!杜九娃倒抽了一口气,羞恼交加地要将箍在她胸口的大手抓开,可是,那家伙的力气好大,她怎么也扯不开。 “放开我!”她忍不住大骂出声。 女的? 吓!这女贼也未免太大胆了?这庙可是皇太后娘家兴建的…… 但掌心里传来饱满的柔软感已教他无法再多想什么,他的耳根感到一阵燥热,正想换个位置制伏这名女贼,但一记狠辣、阴损、下流的攻击,不偏不倚地踢中了他双腿间的男性“弱点”,当场他就疼得松手,倒在床榻上。 第二章 “施主,您怎么了?”一名路过的知客僧见到狄伯伦面色惨白的坐在床榻不住喘气,讶异的问道。 “庙……庙里有贼!”该死!想他转战沙场,大小伤也受过无数回了,但都没有这次伤得狼狈! 哼!战场上虽是性命相博,但却不是用这种市井无赖的打法,难怪他会着了那个女贼的道。 “贼?”知客马上浑身颤抖,一脸草木皆兵的表情,从凌乱的床榻看向四周围,“这……这怎么会呢?寺里自戒空师兄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宵小、强梁敢上门了啊!” “是吗?”狄伯伦不甚相信,“我抓到……呃!我遇到的贼还是个女贼,足见寺里的防卫太差了!” “那……那该怎么办?”知客僧仍浑身发抖,忽然,窗外晃过一个精瘦的身影,他立刻出声,“戒空师兄,快来!寺里来了小偷!” “什么?”戒空吃了一惊,他在这里出家,附近大小山寨的弟兄他早打过招呼了,怎么还会在太岁头上动土? 知客僧又说:“但是,这位施主说他遇上了一个女贼……” 女贼?不消说,一定是九娃那个鬼丫头,他才离开一下子,她就给他出乱子,妈的!老子叫她马上滚……他在心中暗忖,慢着,若揪出她来,他知道杜九娃也会扯出他窝藏女人的荒唐始末,到时不但他犯酒戒的事会让他颜面扫地!还喝不过瘾的“女儿红”更是没得喝了。 他这山寨主可不是白当的,马上权衡出利害得失,决定继续包庇杜九娃。 戒空摆出一张凝重的面容,问狄伯伦,“施主没被那女贼伤到吧?”见对方咬着牙摇头,他也当他没事,又继续说:“没事,那就好,关于施主在敝寺遇上贼人的事,老纳会请京兆府的捕快来加强警备。” 狄伯伦听他说得郑重,便点了点头,“就偏劳法师了。还有一件事,就是族弟想立牌位的事……” ### 成功从窗子脱逃的杜九娃火速冲向后院,刚要躲进柴房里,想想不妥,干脆奔出后门,找到藏酒的山洞,窝在里面等风头过去。 等呀等的,眼看太阳都下山了,戒空那个老头还是没来找她。她喝了些酒暖暖身,又继续等下去,一直等到月亮、星星都出来了,还是不见戒空的人影,她忍着四周黑暗逼近的恐惧,颤抖地等下去。 可是,当月亮都要回家时,她的恐惧已经转为愤怒,火大的她,拿起一块大石头,准备将剩下二十几坛的“女儿红”砸烂。 “手下留情!”戒空才叫完,就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已经有五、六坛美酒“香消玉殒”了。 “你这是做什么?哎哟!妈的!这……这太可惜了!“他心痛万分的蹲在地上边惋惜的叫着,边以手掌捞起坛底残余的酒喝。 一人独自度过冷寂恐惧的一夜,好不容易盼到戒空来找她,但他一来就跟她娘一样,只在乎那些“女儿红”,她的气愤越烧越炽,又从地上抱起一块更大的石块要歼灭其余的酒坛。 发现她就要进行下一波攻势,戒空连忙将她的双臂抓住,“喂、喂!九娃,你疯啦!这是十八年的美酒,你砸它们干嘛?” 她杏眼里怒焰熊熊的瞪住他,“我娘为了这些酒要把我嫁掉,你这臭和尚也为了这些酒才肯收留我!你们都是一样,都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我要把这些酒统统砸了!” “你……唉!发火啦?我让你骂、让你揍都行!干嘛拿它们出气啊?”为免再有美酒遭到摧残,他干脆将她拖出洞外,又运劲逼她将手里的大石扔掉。 但这样的安慰并未能稳定她连日来受到的委屈与一夜的担心受怕,加上手腕又被他捏得颇痛,霎时,不情愿、气恼、不受重视等多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放开我!我要把你们关心的那堆该死的酒统统砸光!放手!” 在微亮的晨曦中,见到总是和他嬉笑怒骂,几乎无辈分、男女之分的小顽童忽然哭得晞哩哗啦的,戒空也吓了一大跳,而她的泪珠陡地勾动他深藏心底的过往,一时心情猛烈激荡的把她抱在怀里,连声安慰,“红娃,不哭!爹在这里,有什么委屈跟爹说……”他的眼泪也滚了出来。 “说有什么用?根本没有人管我的死活!呜!哇……”她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奔泄而出,也抓着老和尚的僧袍大哭特哭。 就这样,这一老一小居然在山野里抱头痛哭了起来。 ### “喂!老和尚……你有女儿……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早晨扑在戒空怀里哭过一场后,杜九娃虽觉得颇不好意思,但这个问题却也教她好奇万分。她知道这老和尚曾经当过绿林好汉,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也会有老婆、小孩。 戒空闷不作声,只微哼了一下就别过头去喝酒。 “说啦!说给我听嘛!”她锲而不舍的缠问,希望他说些往事来听,好当这半坛酒的下酒菜。 他受不了她的聒噪,终于发作了。“喝你的酒去,少来烦老子!”将脖子一直,戒空把剩下的酒全灌下喉。 “说一点点就行了,说啦!”看他的酒喝光了,她讨好地自动献上她手里的酒。 戒空老实不客气的拿过来喝,跟着他抬头看着她,眼光慢慢转柔,“我女儿要是还活着,应该跟你一样大……”除了贪她的好酒喝,也因为她的年纪与女儿相仿,他才会结交她这个忘年之交。 “她死了?”半坛酒就让她的胆子增大了不少。 “呸,少乌鸦嘴!”他马上飞去一记爆栗。 她嬉笑的躲开,不满地抗议,“是你自己说“要是还活着”,我当然以为她……那个了。” 戒空沉痛地叹了一口气,“当年,我离开她们母女本想去外地赚钱,没想到后来却混成个山大王,等我想起她们母女回去找她们,却看到整个村子都被另一帮土匪……唉!因为村里一个活口都没有,虽不知道她们是生是死,但想来应是凶多吉少……” 由于深切体认到家破人亡的滋味!因此,他深深后悔自己过去劫掠别村的恶行,十年前,便毅然卸下寨主一职,出家当和尚,希望多少能赎些罪愆。 柴房里悄然无声,杜九娃只听见屋外蠡斯悦耳的鸣声;见戒空思念妻女的凄楚模样,她不禁想,她一声不吭就赌气离家出走,这时,年迈的双亲是否也在为任性的她担忧? 两人各自陷入郁闷难解的愁绪中,杜九娃见戒空猛灌酒,她也不甘示弱,另外又搬了一坛过来喝。酒虽然无法真正排除现实中的悲伤,但却能麻醉敏锐的心,不必清楚地承受种种的痛苦与无奈,让一切变得较能忍受一点。 呵!酒,真是人生必备之物,快乐时,有它来助兴,让气氛更热烈;但要是心情郁卒,更少不了它来解除烦忧。 杜九娃放下喝得差不多见底的酒坛,仗着两分酒意,大发诗兴,“古来圣贤皆寂寞,为有饮者留其名,喝!这二十坛本来是打算喝一个月,但今天晚上我们就一次把它们统统喝光,喝个痛快!” 沉淀多年的情绪突然被这丫头翻搅起来,戒空十年的静心修持也不管用了,“好!我们就喝个痛快吧!”接着,嘴里开始胡乱的唱起乡野歌调。 她也忘了一切,跟在一旁打拍畅饮,二十坛酒迅速消失在两个快乐的酒鬼肚里,两人在强劲的酒力催动下,开始手舞足蹈,满嘴的醉言醉调,暂时忘却了心中各自的苦楚。 就在欢乐之际,柴房的门忽然“砰!”地一声打开来。庙里有女人?而且,受人敬重的戒空法师还跟她一起喝酒? 狄伯伦诧异万分的瞪着眼前这幅荒诞至极的画面,连手上预备用来打贼人的木棍也忘了拿起来用。 “唔?你……你是谁?”杜九娃的酒量比戒空好一点,但她不认识这个曾碰过她胸部的家伙。 “他……他……他就是那个……那个险些把你当。当贼抓的那个人啦!”他跟杜九娃喝得记不起今夕是何夕,也忘了这下子楼子会捅得多大? 什么?她不但跟和尚在庙里喝酒,她还是那个踹了他一脚的可恶女贼?! “你……你们。这里是皇家重地,岂容你们在此放肆!”狄伯伦慢慢定下大乱的心神,“我、我……要……把你们捉起来交给京兆府查办!” 虽然这时他手上有木棍!但一个是七十多岁的老法师,一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又醉得步履不稳,他根本狠不下心用棍子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人。于是,他愚蠢地撰择以空手企图制伏两个醉鬼。 在战场杀敌只要尽快砍倒敌人就行,可是要活捉两个……不!一个醉鬼就很困难了,两个醉鬼无疑是更增加了捕捉的困难度。 戒空虽瘦,但他挥动拳脚的力道奇大,狄伯伦于是决定先擒下杜九娃。 这时,杜九娃好不容易弄懂了戒空的意思,看到狄伯伦又张着两臂对着自己,她嗔恼的护住胸口不让他得逞,“又想摸?你还没摸够啊?色迷迷的臭老头!” 他今年才二十六岁,虽然一脸的胡碴令他看来起多了十岁,但说他是“老头”,未免也太过分了!“我哪有摸你?你是贼,我当然要抓你送官。”狄伯伦老实地辩驳她醉言的指控。 “我才不是贼!”她香腮泛桃花,打了个酒一隔,又嗔道:“难道是贼就可以被你乱摸吗?不要脸!” 面对这样的批判,向来思想端正,举止君子的他莫名其妙地脸红了起来,结巴的辩道。“我……那时又不知道你是女的!而且,你也踢了我一脚,我们已经扯平了。” “扯平?哼!你搂着我半天不放,我才踢你一脚,根本扯不平!”她完全不接受这样的解释。 “喂!你那一脚踢得真狠,我痛了好久——啧!我干嘛跟你说这个!”他终于发现自己多余的辩解,一腿扫去将她绊倒在地。 她仰天摔在稻草堆里,连手上的酒碗都没破,但却大声嚷嚷:“哎哟!好疼,老和尚,有人欺负我,你还不帮我?” 快要睡着的戒空抱着酒坛窝在一角,忽然听见她这样叫喊,马上跳起来,朝他冲来,“红娃,别怕!爹的功夫很厉害,爹把坏人抓起来,让你揍他出气。”当即,戒空出手如电,施展出精妙的擒拿术制住他的双臂。 “戒空法师!”狄伯伦没想到这个老和尚居然身怀绝技,待要再喊,就被一记手刀劈昏了。 ### “吃饭了……喂!你醒醒,吃饭了。” 狄伯伦慢慢睁开眼睛,两个甜美的酒窝首先吸引住他的眼光,跟着他看到一张微带紧张的俏脸,“你……”啊!我的头……他刚要伸手抚摸痛处,却发现自己被绑得动弹不得。 杜九娃拿着一块破布,要是他一叫,就准备将他的嘴塞住。 他瞄了瞄她手里的破布,拉长一张脸,低声喝道:“快放了我!” “放你走是可以……”她有些欲言口又止,“但要是我放了你,你别跟人家说我在这里,好吗?” 虽然可以先假装答应,再把她送官究办,可是,狄伯伦向来以君子自居,自然不会为了脱身而用不实的言词去欺骗一个小丫头,于是,他完全无阶下囚的样子,反而正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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