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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污漫画我一直都是带 ldquo 真家伙 rdquo 上阵

发表时间:2024-01-31 02:45:47  来源:晨曦分类信息网-免费分类信息网  浏览:次   【】【】【
出屏风,看到地上二人均已涕泪纵横,也不去理会,径自走出宫门。 “备轿,去宜性殿。” 转眼到了宜性殿宫门口,就看到一干朝臣均跪于外殿中,哭天抢地请求面圣。见我进来,却也不识得我就是那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无双公主,依旧或跪或立,一片混乱。我快步走向里殿,本该挡驾的侍卫宦官见是我,不敢有所阻拦,一路顺畅。 内殿宫门紧闭。 门上描金雕饰,素绢张蒙的花格内,没有一丝声息传出。 “皇兄,你连我也不要见了么?” 隔了半晌,殿内终于有了动静,徐徐开启的门幅后面露出一张憔悴颓丧的脸。走近他身边,一阵酒味扑鼻而来。 我越过他走入殿内,坐到一张长案边。目无聚焦,抬手机械的将横呈在案上的几柄残酒玉壶一一扶起来。不愿瞧见他狼狈落魄的样子,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贯是美好的。犹记得当年他初登大宝时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豪气云天,他执着我手,说,我今日便把这三千里江山付予了你,我们注定是要厮守一生的。 只是可惜呵,这样信誓满满的诺言终究抵不过内心深处害怕上苍震怒的犹疑恐惧。这强求来的罪孽的快乐日夜鞭笞着我们透支时光,醉生梦死。宫闱秽乱,朝纲败坏,只不过转瞬,昔日威慑四方的泱泱大国竟已是沦落到这般田地。 “上京四周已然被围,齐军逼临城下。”毫无生气的音调在空旷的大殿飘荡,向他传达最后的噩耗。 “锦绣!我们该怎么办。”我被跌跌撞撞冲过来的他紧紧抱住。有湿湿的液体滴落在我脸颊,顺着我的脖子流入衣领中,哭吗?哭也无用了啊。我只是枯坐,不去理他,眼眶中干涩,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他见我毫无反应,便用手捧住我的脸,转向他。 形容枯槁,眼窝深陷,这已不是当年的他了,不象是我喜欢的那个他了。我闭上眼,再不要去看他眸子中倒映出的我麻木死寂的容颜。 冰凉的嘴唇被同样温度的唇覆上,初是轻啄,后来愈吻愈用力,最后竟引发出一股无可抑制的激情来。他的手探入我胸口。 “不,别这样。”我欲推开他。现在哪里还有这种心境,我们面临的是攸关生死的大劫呵。 他却是铁了心。以往这种时候,他总是尊重我的意愿,可现在他却疯了似的箍紧了我,把我往御床上拖。 “锦绣,锦绣,我爱你,我爱你,让我爱你啊``````”他的手用力要扯开我的前襟,我恼恨的拼命反抗挣扎,但是,终究是雄性的孔武强壮占了上风。 绝望的激情来势汹汹,我的身体颤抖着承受这一切,凄厉嘶喑着与之共鸣。但是,仅止于身体,我的灵魂游离了开来,冷眼看着这世界沉沦。 并蒂莲花绡丝金帐在我头顶扭绕盘旋,一团灿灿耀眼中怎么也看不到它的尽头。 他依然紧紧抱住我,头颅埋在我胸前,由剧烈的喘息中渐渐平复下来。 我推开他,披衣坐起。 “是战是降,你自己定主意,无论下场如何,我总是会跟随你的。” 逃也似的离开。 我终究是自私的罢。 明里,有两个选择:战,负隅顽抗,以死殉国。降,丧权辱国,苟且偷生。可实际上,最终的路只有一条。我和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一样的自私自利,懦弱怕死,或许我比他更甚,强迫着把这个必然的屈辱决定推给他去做。自欺欺人的告慰自己,如若是降,我也不过是领君命罢了。 是夜,皇兄遣了他的贴身太监广喜来景纹宫告知我,他已决定三日后开城授降。 禁城中各宫都开始收拾行装。国破在即,宫中却并不混乱无序,大家仿佛只是又一次伴架远游,遣散收拾,安置细软,一切做的有条不紊。其实人心皆已惶惶,只是我已下了死令,凡有胆敢趁危作乱,淆扰人心者,立诛无赦。 终于奈到了齐帅收受我国降书的一刻。禁城中进驻了大队齐军。齐晋两国是对峙了百余年的对头,这一次齐军破敌完胜,自是骄奢嚣张,我们不便搬行,留存宫中的金石宝物被抢掠一空,尚未遣散的宫女也难逃被污受辱的命运。而亡国帝后,嫔妃公主,亲王重臣,子女家眷,浩浩荡荡数千人,则将被押往齐都盛天。 临行前一夜,亲王臣子,后宫众女皆被赶往京畿郊外的离宫钟粹苑暂住一晚,以待明日起程。 齐军将男子安置在左偏殿,女子及幼小皇子安置在右偏殿,严加看守。皇兄皇嫂单独居于一室,而我,居然也获得了独享一室的权利。原来果真我的名声已是天下尽知,就连齐人也知晓我在晋国特殊的地位,对我另眼相待。 虽是离宫,这钟粹苑却也奢华不输禁城皇宫。我倚在床上一领白玉凉枕上,睁着双眼茫然直视顶上的盘龙雕花天井。钟粹苑原来只是一处小规模的皇家行猎别馆。前年岁末,皇兄将之大举修葺扩充,又迁入奇珍异兽无数。正月初一,我行及笄之礼时,皇兄赐钟粹苑作为对我的贺礼。呵呵,说来真是讽刺,时间才不过又隔一年半载,这里已成了我兄妹去国离家,流亡他乡的起点。 天气依然炎热,即使深夜也气闷得紧,我不需要侍女服侍,惟银,渊碧,流朱三人便也退在一边摇扇纳凉小憩。 城破以来,我与皇兄只匆匆见过数面,都是政权交割的正式场合,他身着白素,头束玉冠,屈尊低头,递交国书。曾经的明黄兖袍,旒珠冕冠已远他而去。我则同宫中后妃一样,以纱遮面,以绢裹头,将自己隐藏在白绒披风中,列位在侧。隔纱相望,面容身影具是模糊。看不清也好,那各自脸上国破家亡的凄惶,恐怕双方见了都是心苦。 我逼自己合眼,想小睡一觉蓄些精力,以抵日后赶路劳顿辛苦。偏偏头脑中各种愁绪萦绕,扰我安宁。正在卧立不安之际,耳边复又传来偏殿中隐隐的女子哭喊声。 又怎么了,这群无知妇人,难道不知此时正值多事之秋,万事皆要低调谨慎么。 辗转无法入睡,素性起身,走向偏殿。 还未踏入偏殿,伴着愈来愈响,愈来愈惨的哭嚎,我已看到了一幕强抢女子的拖拉牵扯。一名齐将恃酒装疯,强行从右偏殿中拖出一女,欲行施暴。周围一干齐兵齐将看戏般凑在四周助威叫好。殿中其余女子只敢嘤嘤哭泣,却无人敢去阻拦,只怕自己也惹祸上身。那名受辱女子蒙面素纱早已不知去向,鬓发散落,妆容已毁,只哭的气绝。挣扎之中,看到我走近,原本已失望失神的眼光重又燃起希望:“殿下救我,殿下救我啊!” 我细细辨认,竟是河堰公主澄心,我庶出的皇十一姐。 “住手!”我沉声喝止。 许是我平日跋扈惯了,虽已是亡国帝女,我这一声冷嗤却也威仪逼人,震得那群齐人住了手,有几个甚至不自觉的跪到地下。足足慢了半拍,那群蛮人才回过神,地上跪着的几个也面色尴尬的站起。那群人中作乱的元凶大摇大摆向我走来。 “小将见过无双公主。”他对我草草一揖。 自破城以来,我与众女皆不再以真容示人,全日覆面以绉纱。受降那几日,就是齐帅也未见过我后宫女子全貌。那群齐国小将更是无缘得见我人。但观诸我殊于常女的精致服色,又听河堰唤我殿下,他们大致便也能猜出我就是那无双公主。 “末将兄弟几人,今晚饮酒作乐,以降国女子助兴,借以排遣军旅生活之枯燥。我等乃是粗人,不免声音嘈杂,若是扰了公主清休,还望勿怪。”那人说完,回身又要去拉扯河堰。 “放肆!大齐素称礼仪之邦,贵国元帅亦曾下令礼遇晋国旧人降臣,尔等草莽兵卒竟敢罔顾军纪,斗胆淫乱宗室之女?”我森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定在那为首之人面上。 那人正要调戏河堰,被我冷眼一睇,嬉笑的表情僵在当场,身躯不由自主地一抖。 “还不速速放开河堰公主,如若再敢胡来,我定要禀明贵军钟修远大元帅,将尔等重重治罪。” 那人大概此刻也想清了此事可能的后果,加之其余众人劝说,终是松开了抓住河堰臂膀的手。讪讪走到我跟前,深深一拜:“末将一时酒醉失礼,多有得罪,望公主殿下海涵。” “不敢。北上盛天,路阻道远,还要有劳各位多多照应她们一干娇弱女子,锦绣在此先谢过各位军爷。”我静静说完,转身走出偏殿。 “啪啪啪```”我穿过中庭正要回居室时,身后响起鼓掌声。我回头看过去。 一人自左侧抄手游廊转出,走到我面前,正是齐军元帅钟修远。我与他也算是在朝堂上见过数面,虽未正面交往,但鉴于他齐国主帅的身份我也是仔细观察过刚过他的。只是以往见他时总是一身戎装,今晚他却羽扇纶巾,作文士打扮。 “无双公主好气魄阿!”他笑着微微颔首向我行礼。 我退后几尺,稍稍侧身回避他的注视,淡道:“锦绣鲁越了,只是不忍看到姐妹受辱矣。” “呵呵,以公主亡国帝女的落拓身份尚能喝退战胜之国的将士,此等功力常人望尘莫及阿。”钟修远这番话甚有恶意。只是我已是低人一头的降臣,又何苦为此起一时意气之争。于是微微欠身,算作告辞,转身回走。 “慢。”背后一只手搭上我肩。我薄怒,这厮怎生如此无礼。我乃堂堂嫡出帝女,自小便受群臣尊崇万民景仰,父皇兄长更是对我呵护宠爱有加,何曾受过如此唐突冒犯。 “钟帅请自重!”我回头怒视他。 近距离之下,我透过薄纱能完全看清钟修远的面部,想来他也如此。此刻,他原本一脸毫不在乎的微笑已然落去,怔怔盯着我的脸出神。我一侧闪,他的手自我肩头滑下,终于找回自制。 他望着我的一脸怒容,略有迟疑,沉默了一会,才道:“早在齐都盛天,我便已听到民间传闻逸事,说南面晋国无双公主姿容绝色,冠绝天下。如今有幸得以亲见殿下,果然态若谪仙,气度袭人,只可惜殿下终日以纱遮面,始终未能窥见真颜。恕在下唐突,还望殿下能去除面纱,以真容惠示在下。” 听闻这话,我平了平心气,冷道:“钟帅是误信了流言蜚语了。锦绣不过长相略能入人眼耳,所谓绝色不过是阿谀奉承之词罢了,钟帅何必偏信。区区姿容,不见也罢,钟帅若是强求,倒是有辱钟帅的声名威望了。请恕我失礼,锦绣就此别过。”说完,也不等他在开口,就急急走开,心知再与他纠缠下去早晚生出事端。 回到我的居室,顿觉心神已疲,和衣躺下,居然须臾便已熟睡。 翌日清晨,我被惟银唤了数声,才慢慢转醒。她禀告我说,陛下已派广喜来知会过我,说是齐人准备一过卯时就整装出发。我匆匆梳洗了一番,不施些许脂粉,头发也只简单挽了螺髻。复又蒙上纱巾,再奈着闷热裹上披风。流朱端着齐人分发下来的朝食走了进来,呈到我面前。 我本就无甚胃口,再看到那粗糙的食物,几欲呕吐。吩咐她撤下由她们三人自去分食。 过了一刻,便有一齐将进来通知我们到外面上车。走到宫门外一看,众女及小皇子们皆已在外站立等候,皇后也在,皇兄却没看到。众人见我出来,都依着以往的规矩,齐齐跪下向我行礼。皇后也走上跟前,向我福了个万福。我瞧着她也是容色惨白,眼睛红肿,想来必是遭逢突变,心神具焚的了。 “妤融,你自己要有自持,心里平静点罢。陛下顶着的压力太重,我不放心。还要仗你多体贴照顾他呵。”我看着皇后说。 “妤融明白,妤融就是拚死也要保得陛下安康周全的。”她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掉泪。 我看着心里也烦,背转过她,望向远方景致。那样灿烂的初秋山林,怕是永诀了罢,纵我此生,不会再有回到故都的一日了。此行北上,恐怕难免凶险之情,即使得以幸免,能保全性命,也是要谨慎小心,苟且一生了。 耳边响起军人踏步的声响,这边嫔妃公主已如惊弓之鸟,瑟缩聚成一堆。皇后也退开我身边,躲到她们一起。我回首,看到一身盔甲的钟修远带着一队亲兵向我走来。 “公主殿下。”钟修远一直走到离我很近处才停下。“车辇已备好,请公主率众女上车吧。” 他看着我,目光似乎要把我的面纱炙穿。 “劳烦钟帅带路。”我别过头去,看向那三十多辆由故国宫中征用来的车辇。 我得以与我的三个随侍独坐一车,帝后一车,公主及正三品以上嫔妃诰命每六人一车,其余嫔妃宫女太监随车行进。 众人上车之际,钟修远独独陪我走到我的车辇前,并且纡尊亲手为我打开车帘送我上车,全然不顾周边齐兵的面面相觑。我并不与他多说,只径自入车,由得惟银在外头恭敬地向他道谢。 直等宫眷都已安置好后,我方透过车帘看到皇兄及亲王群臣在齐兵的看守带领下走出宫门。皇兄上了皇后所在车辇,五六个宫女太监侍立在车旁。亲王及年长大臣坐车,年轻善骑者骑马,余下众人也是徒步。 就这样,三十万齐军押着我们这千余亡国战利品浩浩荡荡北上齐都盛天。   第二章 虽然有近七百余名亡国降俘,男女老弱徒步行进。整个部队的进程倒也不慢。 我每日只是木然倚着车窗痴望窗外景色。不过刚过立秋,江川山岭本应还是一片夏日风情,我却看到碧树凋零,白草靡芜。窗外我所熟悉的人文景观渐渐被全然陌生的风土地貌代替,心中的绝望日益郁积:真真已是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一路气候依然炙人,多数女子都已不顾仪容,解下面纱,脱下斗篷,以通气消暑。我也早已气闷难奈,惟银渊碧频频劝我在车内稍稍放纵,卸下绢纱披风,更换凉薄衣着,以免中暑。我固执不允。不是我真的古板循距,只是这纱下容颜,若不小心收藏,怕是还未抵京,就要生出祸端。 “朕的锦绣当真是容色妍丽,天下无双阿。”父皇当年在我十岁生辰时如是说。我本已在三岁时受封为直阳公主,经过那次寿筵,父皇得意万分的改封我为无双公主。我是唯一的嫡出公主,排行十五,年龄尚冲,加之容貌姣好,性情慧黠,父皇母后一贯对我恣情溺宠,我方五岁时,父皇便准我随年长的诸皇子一同列席受教读书。 “机敏神赋,心智缜慧,独工纵横运筹。善加循导,日后必成治国之材。”这便是授我课业五余载的老师,鸿源阁大学士邹自清向父皇递折述职时对我的评价。其后父皇召我觐见,复述此话与我时,喜忧参半。喜的自然是我有脱颖众人的智慧,忧的却是我生为女身,无望效国的遗憾。然而,当日我正要跪安退下时,父皇重又凝视我半晌,才道:“既有奇才,殆废可惜。北方齐国,日益强盛,而我大晋,却国运式微。他日你胞兄登基,你便充他智囊,助他强国罢。”可笑我这亡国之女,当初竟被父皇寄予如此厚望。 真是聪明的罢,否则又怎会受到大学士如此青眼与父皇那般器重。只是他们偏偏都空有辨材之能却无识人之明。盖我心智虽高,却是德性有瑕,真真只是个骄奢淫逸,独断自私的跋扈帝女罢了。待父皇终于看清我真性时,他沉疴已深。那日,他手中攥着我姑母沙馆公主的自裁血书,眼中噙泪,指我怒道:“锦绣啊锦绣,人说你机敏神赋,心智缜慧,你,你``````你如今就是如此滥用你的智慧的么?你与崇光,一母同胞,居然,居然做出如此``````”父皇尚未说完,便是一口气血上涌不及,竟就此溘然长逝。 现在想来,若是当初父皇病体再拖延些时日,我恐怕难逃一死。只是,那时死了,不也更好么。如今的我,生,无颜面对故国的父老乡里,死,更无脸去见九泉下的父母先祖。脸上这一方锦纱,虽沉沉窒住我的气息,却也助我将这羞惭的脸面深深藏起。如若可以,我只愿此生再也不要以面示人,就让我躲藏暗处,苟活余生罢。 大队人马行进月余,已是到了昔日的齐晋边境。自然,现在这边境两侧俱已是大齐领土了。我们在小城蒙干停驻下来,休整一天。钟修远早已通告过我,齐军副帅,皇帝陛下的亲弟端亲王元昂,以及宗室出身的富阳公元载坚将军,另率了十余万人马,自晋国关东来,将与我们在蒙干汇合。 当日下午,黄尘滚滚,马嘶犬吠中,那另外的数十万齐军便已进驻蒙干了。我只听到声喧音嚣,人声嘈杂,但自我们暂住的蒙干驿馆窗户望出,却看不清什么情状。 心中总觉得放心不下,便叫了流朱去与皇后说,叫她仔细管住了那群公主嫔妃,不要随意走动。并且天气已不如前时那般闷热,蒙面纱巾应尽量戴起,免生意外。 夜里,我早早便安寝了。蒙干驿馆的房间虽粗糙简陋,但躺在那土床上,我至少可以手足伸直,这于那只可蜷缩斜靠的车辇斗室相比,已是好上千倍。 “公主!公主!”将睡未睡之际,隐约听到房外仿佛皇后叫喊。心中一个警醒,双眼蓦然睁开。惟银已是走了进来,向我禀告: “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宣她进来。” 我坐起身,稍稍整理衣裳。 “公主殿下,快去救德妃!”皇后一脸哭腔冲了进来。 “德妃怎么了?” 花容零乱,衣衫不整。我真不想见这样的妤融。 “德妃方才出去如厕,哪想碰上了那齐国将军元载坚,竟就被那淫贼虏到他房里去了。”她一脸惊惧伤心,又满怀希冀的看向我:“殿下快去救她啊!” 居然又生出这等事体。 “皇兄可知此事?” “臣妾哪敢告与圣上知晓,只让众人都瞒了起来。圣上若知此事,雷霆震怒,只怕就要伤了龙体啊。” 我微微点头:“你做的对。” 事到如今,只有苦笑。亏得我等妇人还自命金身贵体,凛然不可侵犯,其实在那些齐国宗室权贵眼中,不过捏在他们手中的蝼蚁,随他恣意凌辱亵玩。上回解救河堰,就已险些引火烧身。我若明智,此时便该低调行事,不去趟那浑水。 只是,想那德妃,毕竟是皇兄姬妾,居然也遭此凌辱,简直就是公然掌掴晋国皇室耳光。面对齐人此番叫嚣挑衅,我们若是忍气吞声,以期避祸,只是大大长了齐人气焰。有此先例,怕是日后难免再出抢女丑事。思前想后,我不得不出手干涉。 “你回房去好好擦洗梳妆下罢,毕竟也是国母,不可如此失态。”我对皇后冷道。 她惊惧的脸色上又覆上羞愧,唯唯诺诺退出去。 唤来渊碧惟银为我更衣梳妆。趁此之际,我暗自思忖,元载坚是什么样人,住在何处,我一律不知,贸然上门,只怕图为自己惹事。为今之计,只有去找齐帅钟修远。 吩咐惟银随侍在侧,我走出安置女眷的驿馆西厢。外堂中一步一岗,立着许多齐兵。一个军士模样的齐兵见着了我,便迎上来问:“夜已深,公主殿下为何还出外走动?” 惟银上前一步,挡在我与那军士之间。“我公主有事,欲见贵元帅,还请军爷代为禀报。” 那军士应承下来,领着我们,穿廊过院,来到一道双幅大门前,自去与那守在外面的元帅亲兵报告。亲兵再走过来,向我行礼:“公主请稍等。”这才入门通报。 我立等了片刻,便见钟修远快步走出来。 “公主欲见在下有何要事吗?”许是因我主动找他,钟修远略显激动。 “锦绣惊闻贵军将领富阳公,公然劫虏了我晋女冯雉,情急之下才贸然前来。此段劫虏事体怕是大有误会,那冯雉乃是昔日晋国德妃,也算略有地位,并非可供随意狎玩之人。烦请钟帅出面,制止富阳盲行。”我义正词严,朗朗而言。 钟修远并不回话,反而目光回避,蹙眉肃目。 观他神色,我心下已知不好。 以他平日为人,我有请求,他皆肯应允,今日却支吾不言,必是他也有难处。 我不死心,再进一步:“钟帅。” “富阳侯乃端亲王帐下之人,此事亲王亦知,却并不阻止,修远更是无从过问。”他低声道。 一语道破玄机。 端亲王元昂,虽为副帅,听命于钟修远,但毕竟是宗室亲王。平常琐事,钟修远不得不卖他三分薄面。此次强抢德妃,元昂默许,钟修远自是不能多说。 “我只听说钟帅下令全军礼遇晋国旧人,难道今日仅因富阳位高就任他妄为了么?”无计可施,只好言语激他。 在我面前显出无力,已是尴尬,再听我这话,钟修远终是恼了,沉声说:“ 殿下傲骨令人钦佩,但勿忘自己毕竟已是亡国降臣。自身尚且难保,不必再多管他人。我皇帝陛下只曾下旨善待旧国未婚公主。其余女子若被挑选侍奉我朝将士,也算她们福气。公主请回罢,明日一早就要开拔赶路,还请公主好生回房歇息。” 他竟这样说。 我只心中一阵气苦,但静下再一想,也罢,的确使我逾越了身份,我们都已是低人一等的降臣,活在今日,也不知明日生死。我只比她们幸运,算是个未婚公主,这才保的清白。日后到了盛天,恐怕更大耻辱也要经历,今日德妃即使逃过此劫,日后也不免同样命运。罢了,我是该识相点,何必强行出头。 “既是如此,锦绣告辞。”心中虽是无奈,嘴上语气却仍强硬。我说完,回身便走。 正当此时,那双幅门后又另走出一人。狂放不羁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修远,这就是那祸国殃民的亡国妖姬妘锦绣吗?” 振聋发聩。 残酷的指控,却无从反驳。都是事实,不是么。 隔了好久,我才可以勉强压住心中翻涌上来的剧恸。 木然转身去看那说话之人。 那人倒是气度雍容,仪表不凡,只是此刻一脸不屑的讥诮笑意。 是元昂。 我欲开口,却是声气哽住。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牙尖嘴利的么。” 钟修远见我默不作声,以为我不识人,走上几步,为我介绍: “这位是端亲王爷。” 终于恢复自制,冰冷的声音逸出嘴唇: “敢问端亲王爷有何见教?” “见教二字本王不敢当呵,”元昂轻佻笑着走近我:“只是素闻南晋无双公主,号称姿容绝色,天下无双。本王倒想见识一下,所谓倾国倾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说完,便已疾疾伸出一手。 当下我已情知不妙,欲以闪躲,却是不及,脸上遮面绢纱被他一把抓去。 夜间凉气触到脸上。 一直苦心藏掩的容貌展露在驿馆明亮晃眼的灯烛之下,乘着明光照映得清清楚楚。 面前元钟二人,俱是惊艳神色。过了片刻,元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无双公主,果然名不虚传。”他欺近我身,居然伸出三指捏住我下颌。脸凑近,不过距我数寸,鼻息都能喷到我脸:“此等绝丽姿色,怪不得妘崇光甘愿为你亡国了。” 我怒到闭过气去,头脑一片空白。还未意识到什么,十多年生命里已根深蒂固的骄矜自尊,使我抬手用力打开元昂轻薄之手,再一记狠狠挥上他脸。 “啪”。空气中响起清脆掌声。 “你敢打我?”那人勃然大怒,眼中戾气徒增。 我方才清醒过来,看到他脸上我留下的鲜红掌印。 “今日定叫你领教本王的利害。”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他将我横身抱起。 简直有如世界末日,我惊恐万分,死命挣扎。他却依然如泰山般岿然不倒,只是手臂愈发用力的搂紧我,步履沉重急促,就要走入那双幅之门。 “王爷三思,王爷请三思啊!” 正大步迈走的元昂,身形停住。 我挣扎扭转的同时,透过眼眶中渐渐渗出的泪光,看到钟修远正拚命拉住元昂衣袖。 “王爷三思。出征之前,圣上降旨,责令我等要保晋国降帝与无双公主毫发不损,入京处置。违者依律论罪。此刻王爷万不可因一时之气乱了大局啊。” 钟修远力劝。 听了这话,元昂静立在那半刻,仿佛是在权衡利害。终于,隔了许久,我耳边听到他一声冷哼。继而我被放到地下。 抬头便对上他死盯着我的目光,忌恨与欲望交错其中,但终究渐渐隐忍下来。 嘴边重又挂起一丝讥意:“还敢对我怒目相向?若不是皇兄下旨保你,我今日非弄到你求饶不可。不过你放心,来日方长,这一掌之仇,我定要加倍奉还与你。”说罢就踏入门去。 我被他说的心惊,但胸中羞愤却逼我挺直脊梁,傲然直视,适才眼中渐湿的泪意迅速蒸发。 一旁惟银要把方才扯落的纱巾重新戴上我脸,我推开她手,径自疾走回西厢,也不去理尚站在一旁的钟修远。 呆坐在自己房中,眼睛瞪视着窗外多云无星的乌黑夜空。心中犹自惴惴。 一早就已告诫自己,此后余生,皆须忍让退避。只是直至刚才,方认识到娇纵横行,颐指气使惯了的我,要做到低头忍辱有多么艰难。一切的骄傲强硬早已深刻入我禀性,尚不自知,便已发作。方才之事便似预兆,我日后流亡生活,必定多舛不安。 “锦绣,你可还好?!” 皇兄一脸焦躁忧心,急步走近房来。看来他人已皆知我遭逢意外。 他走到我跟前,伸出双手握住我肩,仔细看我神色。 “齐人有没有把你怎样?这伙禽兽!” “不碍事了,皇兄你莫心急。”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他看到我当真并无损伤,才稍稍松弛下来。 我的侍女三人尚在房内。他转头扫视她们一眼,道:“你们都退下罢。” 众人遵旨,行礼退出。 “锦绣,你叫我放心不下。你若有事,我会心神俱碎。”他坐到我身边,展臂紧紧抱住了我。 我望着他。他清减了许多,面色苍白,神情疲惫。但沉静怡然的王气犹在。 想来,这一路上他必也经历了许多不堪,虽有反骨,却难逃羞辱。我们兄妹二人已如风雨中的零星飘萍,只能各自任由狂风淫雨打击,却谁也帮不了谁。 心口苦涩难耐,鼻中辛酸不已。伸出手去,抚上他憔悴的面容。 他晶莹的眸子凝视我,里面满是怜爱迷醉。 “锦绣。”他的声音有一丝暗哑。 我闭上眼,他便吻将下来。 他第一次吻我时,我十二岁。 我五至十岁的幼年时期,与我的几个庶出兄长一同拜师求学,因此早与他们厮混熟识。反而是与我这同胞的嫡兄,却生疏许多。一则我俩年龄悬殊,他整整长我一轮。青年男子与幼齿童女之间自是少有共鸣。二则他出生即立太子,父皇一向对他期望甚高,自小对他严以要求。他由太子太傅、少傅单独授业,又领太子随扈,外居东宫。我与他,只在重大节日聚会中,才有一见。 事态发生转机,还是在我十岁诞宴上。 那次诞辰,我首次作成年公主装扮。原本披散肩头的乌发被仔细绾起,并且梳成早先自己发明的花髻,仅戴几星淡绯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童衣童裳一并褪去,换上用关东进贡的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霓裳宫装。梳妆完毕,揽镜自照,虽然神情尚显青涩,却连我自己也要认可,的确是体态婀娜,顾盼生波。 如此盛装的我出场时,果然艳惊四座,众人屏息。父皇就是在这刻,欣喜自豪的赞我“容色妍丽,天下无双”。 我心下也是得意万分,傲然俾睨四方。不经意间,已是对上一双满含赞赏之意的晶莹眸子。 我的胞兄坐在父皇母后侧首,微笑注视着我。还未回神,那温柔的笑意已直入我心田,使我全身温热。 脸上红云升起,低下头去,不敢看他。耳边却响起他琅琅声音。 “皇妹丽质天成,殊颜无双,实在有如惊鸿仙子,谪逸尘间呵。” 从此,我将那头上自创的花髻命名为惊鸿髻。 寿筵以后,我被改封为无双公主。我的命运也在我与他那一刹对视时完全改变。 其后,我俩常在各种场合偶遇,说是偶遇,其实我知道是他刻意找寻机会。相见之下,他总对我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分别以后,他也频频差人送我珍奇玩意,博我一笑。看似长兄幼妹,温意友爱,我心中却早已自知,这根本不是兄妹情深。 情愫暗涌,一晃两年。那日父皇五十寿诞,群臣朝贺,命妇觐拜,宫中大摆筵席。他拉了我乘着那热闹忙乱,溜到花园。 白湖之滨,花荫深处,我们拥在一起,他低头吻上了我。 那样的吻,太过迷醉诱人,苦苦按奈两年的情意,在这触发之下,冲破礼仪廉耻的顾忌约束,宣泄而出。我陶醉于他对我的那种不顾一切的宠爱追求,虽然心惧此种罪孽要遭上天惩罚,却如食了鸦片般,明知是绝路,依然义无反顾。我们疯狂上瘾般追求那种甜蜜的厮守。任何朝夕,只要得空,他便偷偷约我相见相守。渐渐,我们身边的近侍宫人全部悟出端倪,心领神会。只是我们是主,他们为奴,虽知此事禁忌,却都不敢向外胡言妄语。 可惜,由着我们如此不知压抑节制的恣意放纵,这不可告人的隐秘终究是被外臣撞破。 至今犹记得当日沙馆公主驸马,我的姑父,鸿胪寺丞刘陨见到我们兄妹相拥一幕时,惊惧惶恐的表情。看他仓皇离去,皇兄执起我手,要带我去坦然直面父皇。但我说,不。 我是阴毒自私的女人,为保己身,不择手段。我对他说,让我来解决此事。 回宫以后,动用人脉,遣将用兵。一个月后,鸿胪寺丞被告谋反,获罪伏诛,家眷部族,一并连坐。 我自出生,便被奉高独尊,凡人性命,根本视如草芥。这场风波,扫去数百人命,我晚上独眠,连噩梦也未曾有。只是当时毕竟年幼,手段尚不老练,沙馆公主自裁前写下的真相血书,竟被她设法传给了父皇。 所有行止,我从不后悔。皇朝帝女,玩权弄术,擅权干政,本不稀奇。但因我大意,使此事败露,触怒父皇,令他含恨辞世,才是我最大伤痛愧疚。生我养我,宠我如斯,我却如此报答,心里实在戚戚。 大丧之后,皇兄登基称帝,继承大统。自此,这大晋天下已俱握在我兄妹手中。 再无忌惮,我们真正走出了乱伦败纲的一步。 这天夜里,皇兄留宿在我驿馆房内。 四更天时,远方隐约传来鸡鸣,使我蓦然惊醒。 他还在熟睡,头深深埋在我胸口。这是他一贯喜欢的睡姿。 我静下心来倾听四周。 一片寂静。 还是将他唤醒,让他回去罢。在齐人眼皮底下讨生活,已是辛苦,如果再传出丑闻,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我伸手,去将他摇醒。 “崇光,醒醒。” 他睁开眼,初是以迷离的目光看着我,大概还以为是在宜性殿的御床上,但很快就忆起了现实,眼神变得清明。 “趁现在天色早,我送你回房罢。”坐起身体,为他穿衣。 他却止住我,抱了我恋恋地在脸上吻了又吻,手抚摸着我的身体。 “锦绣,你瘦了太多。”他喃喃道。 “心摧神伤,焉能不瘦。”我轻声道。 他顿了顿,松开了我,自行下床穿衣。 打开房门,原本正在瞌睡的太监广喜、永乐,侍女惟银三人赶忙迎了过来。 “好好照顾你们主子。”他吩咐了我的侍女后,便由他的随侍太监护送着走了。   第三章 清晨,所有众人,都已收拾妥当,整装待发。 我由齐兵带领着走向车辇。远远见到一队四人齐兵,押着一个妇人也向女眷车队走来。 定睛一看,正是德妃冯雉。虽她衣衫整齐,云鬓不乱,但从那一脸张皇神色便知,她已失节。 她也瞧见了我,顿时满脸通红,珠泪滚滚,竟挣脱了押解她的齐兵,向我奔来。 “嗵”的一声,她跪在我面前的黄土中,重重磕下头去。 “殿下,贱妾对不起您,更无脸去见陛下。贱妾已被那齐贼``````齐人玷污了。” 我冷眼看她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 到底是贪生妇人,既觉受辱,又痛不欲生,怎不真去寻死。若是死了,我倒还要立表彰她忠贞节烈。哼,“齐贼”出口,还要改称“齐人”,根本就是水性杨花。也罢,她已能做出如此悲痛姿态,又何必强求她守节,换作是我,大约也未必是宁求玉碎,不肯瓦全。 心中腹诽,口上却道: “德妃起来罢,如今我等命运也并非自己所能掌握,遭此不测,非你所愿,我不怪你。” 妇人哭哭啼啼,犹自不肯起来。 我示意站在身边的渊碧去扶了她起来。 “难得无双公主也知道亡国旧人,命不由己的道理呵。”身后一个恶劣的声音响起。 昨晚得罪了这位齐国御弟,他已发话要报复与我,果然如此。 身体绷直,脸色愈发凌然。也不回头,只矗立在那。 依旧一脸讥诮,呈现在我眼前。 一旁冯雉,忽然颤抖瑟缩起来。我一看,原来元昂身后还跟着一个络腮大胡,是军中大将装束,必是元载坚了。 元载坚见到冯雉,兴致又起,上前再去撩拨。 妇人不敢反抗,只是一味躲闪。嘴中哀哀喊着“殿下”,求我助她。 一旁元昂,好整以暇,目光戏谑。 想看我发怒失态么。不会再隧他愿。 “元将军,白日之下,如此行止,着实不雅,还请放过冯雉罢。”我温言。 冯雉闻言,立刻躲到我身后。 元载坚怫然不悦:“本将要个区区晋女,公主也要多言吗?” “载坚休怒,这位无双公主,自封民族英雄,最大爱好便是拯救同胞于危难之中,”元昂踱到我身旁,讥讽道:“她自以为我皇兄有旨保她清白,就是敬她身份高贵,可由她肆无忌惮,孰不知这未婚帝女到了盛天,是要派大用场,作为有功之士的最高犒赏的。载坚莫要惹她生气哦,不定日后无双公主就成了你的小娘子了。” 元昂说这话时,声音高亮,周围来往齐兵晋人俱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用一种看待他园中禁脔的暧昧目光望着我笑,向众人昭示,任何人都有可能将我占为己有。 早有心理准备,要受他言语攻击。只是当着身旁那群一贯以敬畏态度仰视我的嫔妃宫女,被如此调戏羞辱,脸面还是搁不住,直气得发狂,气血冲上脑门。 昏昏沉沉中,元昂声音还在响起。 “本王有幸见过无双公主真容,实在是难得的天仙美女。有她作陪,的确艳福不浅,只是要以妘崇光为鉴,万不可因她贻误了正业。” 伤疤被揭,心中剧痛,口中涌上一股腥甜,两眼发黑。耳边响起侍女呼喊,身子已是软了下去。 惟银流朱护主心切,扶住了我,也不再怕元昂斥责,径自将我送回到车辇上。 军队开离蒙干,车马再次上路。 一路颠沛流离,又屡遭元昂为难,我终是体亏倒下。齐人随军医师,为我把了几次脉,开了几贴药,却一点起色也无。 我自己知道病因。 金枝玉叶之体,一贯锦衣玉食,那里经得住如此磨难。原本每日分配给我们的军队定食已是十分粗糙难咽,我只能勉强逼自己进食少许。自从开罪了元昂,伙食就变本加厉的恶劣起来。入了齐境后继续行军的一月里,我已是基本滴米未进。再加以路途颠簸,伤怀忧惧,我根本夜不成寐,以至心力交瘁。重重折磨之下,哪里还会再有康健之躯。 “殿下,进些药汤吧。”惟银端着药碗送到我嘴边。 我恹恹躺在车内,神智不清。流入口中的苦涩药汁吞咽不下,复又吐出。 耳边有惟银、渊碧诸人的嘤嘤哭泣之声,只是眼前金星乱冒,无力回应。再一阵晕眩后,面前黑幕袭来,已是没了知觉。 身下车板仍在颠簸。有几次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是有人强行往我口中灌药。隐约听到过皇兄皇后的声音,间或也响起过钟修远和元昂的说话声。只是头脑不复清明,也辨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锦绣我儿,你看看这满朝文武,世家公子,可有你中意合眼者否?” 这个声音怜爱温柔,是我母后呵。 母后说,她的掌上明珠一定要有最幸福生活。只要女儿喜欢,可以自行挑选驸马。 我说,听闻朝中监察御史孔维让最是深情重义,府中只有元配,鳒鲽情深,从不采纳姬妾,女儿最爱这种情有独钟,心无旁骛之人,将来嫁他可好。 母后说,锦儿真是胡闹,那孔维让已过而立之年,你却尚未及笄,如何相配。况他已有家室,你可当真异想天开。 我根本无意于孔维让,却要借以试探父母爱我之心。 女儿偏要嫁他,父皇要为女儿做主。我撒娇。 父皇大笔一挥,下旨命御史休出元配,以待迎娶公主。 再与我皇兄见面时,我一脸促狭笑意。 太子殿下,父皇要将我嫁与那监察御史孔维让,你往后可别想再见我啦。 皇兄大恼,自去与父皇母后再三斡旋,终于改将皇七女塬丘公主下降孔维让。 “锦绣,今日朝堂,内阁首辅司马仲英参你私结外臣,你好大胆子!” 至爱我的父皇偶尔也会严厉对我。 曾经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我做个纯粹单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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