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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发现女老师秘密,她双腿一软跪在我面前: ldquo 求你

发表时间:2024-01-31 02:50:31  来源:晨曦分类信息网-免费分类信息网  浏览:次   【】【】【
               女儿陈嗣庆   我的次女陈平是一个先天条件极度贫乏的孩子。在她二十岁以前,无论健康、脾气、观 念、敏感、任性和自弃,都是少见的。在她少年的时候,她的母亲和我这个做父亲的,可以 说,因为家中有这样一个刚烈孩子,过的是心灵上倍受欺凌的苦日子。那些年她常常要出 事,使得我们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惧里。写到这儿,回想起那一段岁月,仍然感到想痛哭的冲 动。   看见女儿现今的行事为人,还有对父母手足和朋友出自真心的爱诚、和平,我感触又欣 慰,有时感到这是不是一场梦境?下面的几篇文章是我的孙女和外孙儿女这批小孩子写的三 毛,他们年纪轻,注意的都是三毛会讲故事这件事。她的确可以去说书,在家人面前说得尤 其最好。   我想说的是,在我的观察里,我女儿这一生的用功,很少有人看见。而我这个做父亲 的,对于她几近疯狂而持续了一生的看书和写作,除了敬佩她的恒心之外,甚而想劝告她不 要这么用功下去,免得伤害健康。   平儿目前因为健康情形不佳,已不再教书,居住在台北的一间小公寓里。她每天必定回 家吃晚饭陪伴我和她母亲。对外一切应酬完全婉谢,吃完饭便回她的工作室——不是睡觉的 地方,她舍不得睡。大概由夜间九点半开始要工作到清晨七点,小睡一下,午饭不吃,再继 续工作到下午六点才回我们家来吃晚饭。   我女儿对于看书的狂热可以说一万个人中找不到一个。这不是现在,是做父亲暗暗观察 一生的事实。   在生活上,我女儿不穿、不吃、不睡、不息,没有电视机——不看,没有男朋友——无 情。连一辆二手货的汽车在去年也卖掉了。在一个普通人的眼里,她是贫乏的,甚而住的房 子,都是父母借给她的,她看上去一无所有。对于他人,却十二分慷慨和悲悯。她赚的辛苦 钱,自有良知告诉她去处,悄悄处理。我虽然对这样的女儿引以为傲,而内心,实在希望她 在有生之年,略略合理的在物质上善待自己。   读书和离家,加上我女婿的早逝,彻底改变了女儿。至今她仍然不断的教育自己。这不 是我做父亲的在讲她什么,这是一个我看见的进步。   写到这儿,我又为她感到辛酸,虽然女儿说她内心真正快乐。   其实,我女儿在文学上最有心得,而且极有见地的,却是她酷爱一生的《红楼梦》和 《水浒传》这两本文学巨著,并不在目前已出版的书籍里。我不敢期望她碰触有关这类心得 的大文章,担心她的健康不能长期透支下去,可是,不久的将来,眼看水到渠成,她必然走 上论说水浒与红楼的路上去。我女儿常说,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痛快的活过。我想 这个说法也就是:确实掌握住人生的意义而生活。在这一点上,我虽然心痛她的燃烧,可是 同意。   平儿不爱惜健康,是她最大的愚昧。做父母的,在这件事情上,拿她无可奈何。叫她不 工作,等于判她死刑,也是不可能的。说来说去,我对这个女儿仍然没有办法。《倾城》这 本书,是平儿第十一本。在人生的处理上她变了很多。在胸襟上,没有退步。   阿姨黄齐荃   我的阿姨给我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她的讲话。她不讲话则已,一讲话有如暮鼓晨钟,令 人震动。   她讲话跟别人很不一样,又生动又活泼,听起来每个故事都变成又深刻又很容易懂。有 一次妈妈和我去阿姨家拿毛线衣,本来是一去就要走的,结果阿姨讲起《水浒传》,我和妈 妈坐到都忘了回去。原来《水浒传》那么棒,以前都不注意。   我的历史成绩很好,这跟阿姨又谈得十分尽兴。有时候我们也关心国事,总之跟阿姨讲 话都讲不完。   阿姨很有学问,可惜她写的书都没有学问的样子。我的功课太忙,没有时间看她的书。 听阿姨讲话最危险了,因为会忘记要去做功课。我以后要多看一些好书,在阿姨面前,我觉 得自己念书不够。   还有,我阿姨对于看手相、玄学等等很有一套。哇噻!很灵。   除了以上这些感想,我没有别的想说了。   我的小姑(十二岁)陈天慈   我不看我小姑的书。我比较爱看《侠盗亚森罗蘋》的故事全集。小姑的书看了觉得没什 么吸引人的情节。   每次小姑介绍我看的书,我都看不下去,例如说《红楼梦》,小姑说她就是在我的年纪 看《红楼梦》的。后来小姑讲《红楼梦》给我姐姐和我听,后来我们班上开同乐会,我和同 学就编了一个短剧叫“刘姥姥进大观园”。小姑讲的比较好听。小姑有一本书叫《笑林广 记》,我和姐姐看了不好笑,小姑就用讲的讲书,我们最喜欢她讲一个健忘的人的故事,每 次听都会笑得很厉害,都听不厌。   小姑对我的同学也很好,有时会接同学一起去她的家玩。小姑不凶,都是笑的。我很喜 欢跟我的小姑在一起,可是心里又有点又怕又爱的感觉。她从来没有骂我,都很和气。有一 次我们学校去参加电视节目比赛,我也是代表,后来输了,小姑听说我们输了,笑笑的说: 不要难过,参加才是真正的意义和经验,输是成功之母,赢了将来也会输的。   小姑(四岁)陈天明   我的小姑名字叫陈平,我爸爸叫陈杰,我妈妈叫陈素珍,我妹妹叫陈天白,我大伯伯叫 陈圣,我大伯母叫小魏,我大姑叫陈田心,我堂姐叫陈天恩、陈天慈,我阿一丫叫陈嗣庆, 我阿娘叫缪进兰,我表姐叫… 。   我的小姑很会讲故事她也给我和妹妹很多书我小姑讲故事很好笑我和妹妹听了都一直笑 一直笑有一次她讲的故事不好笑讲一个张伯伯做马去当兵的故事很可怜他都吃不到什么东西 后来故事里的张伯伯真的来了阿娘家我就很勇敢的夹一块肉到他碗里面去说张伯伯这个肉请 你吃。   陈素珍笔录   我的小姑(十二岁)陈天恩   我的小姑很慈爱也很忙碌。有时候我和妹妹在做功课,去问小姑不懂的课题,她都说不 会做,很难,还怪教科书太枯燥无味,尤其是“社会”教科书里的年代和几月几日她都背不 出来。我小姑常常写白字,每次都要来问我怎么写,可是她很会造句,造出来都是好笑的, 我都不敢写到作业上去。小姑都不会正经,每天都在讲笑话,疯疯癫癫的,看上去很快乐。 我们考月考的时候星期天在祖父母家温习课本,小姑都来捣蛋叫我们不要背书,如果考最末 一名就给我们奖金,考好了就没有钱,我祖母叫我不要理小姑,要好好用功。   我也叫她小姑(十二岁)王致宁   三毛小姑是我最好同学的姑姑,所以我也叫她小姑。   去小姑家玩是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她的声音柔柔的,很好听。每次去小姑家,我们都请 她讲故事,最喜欢听她讲鬼故事,可是小姑都不肯讲太恐怖的,每天听了只害怕几天就不怕 了,很不过瘾。她说鬼故事可能影响儿童心理,都不肯用吓的去讲。   小姑的讲话都不是填鸭式的。   每次听小姑讲故事都有收获,又收集了她的故事去讲给别人听。   小姑的缺点就是她太客气了,我送她东西,她每次都会谢了又谢,有时东西是由陈天 恩、陈天慈传递的,小姑也会写一个条子来谢我。这就是她的缺点,太客气。   一千零一夜的阿姨(十九岁)黄齐芸   我都被人问死了,一天到晚被问我的阿姨三毛在家里是什么样子。我的阿姨就是一个最 普通的阿姨,跟天下的阿姨都差不多。有时满宠我们小孩子,有时很久看不到她。   说起阿姨的讲话,真是一绝,她讲起故事来明明坐在沙发上,可是故事的背景、气氛、 人物、时空,都会活活的出现在我们眼前,像催眠术一样,听得她不让我们出来,我们就出 不了故事,太棒了,这一点和别人的阿姨很不相同。   阿姨写了好多首歌和诗之间的东西,都放着不发表,到了晚上就在电话里念给我听,叫 我做试验品,每次都问懂不懂?懂不懂?如果我懂了,她就不改字,如果不懂,她就改成浅 的字。我是阿姨密藏文章的听众。她也有调子唱给我听。   我从来没有厌过阿姨的语言,她好像那个《一千零一夜》里面讲故事的女人,阿姨的话 是讲不完的。   我们家的人,都少看阿姨的书,因为她讲话比写书又生动太多了。听她就够了。   三毛——一位认真的玩童(十九岁)黄齐蕙   我该怎样来形容她——我的阿姨三毛呢?一位认真的玩童:“游戏人生”是她心中的彩 虹。   她,流浪了半个地球,不是为了要寻求刺激或逃避些什么,而是啊!而是为了一个游 戏。   她,只因这“迷人”的游戏,太丰富、太有趣了!值得这一位认真的玩童终其一生都陶 醉其中,没有半点后悔,不悔!   她,不太喜欢吃饭,却喜爱做菜,切切炒炒,哗啦一下,就“变”出一盘又香又美的菜 啦!这,也是玩童拿手的“游戏”之一。这个游戏她又不玩了。   这玩童也是不舍得太早上床睡觉的,写写、画画、想想——在夜里,多惬意。敢情这玩 童还是夜猫子呢!她,去了撒哈拉,不是闲着无聊,想去沙漠“观浴”,或在那大漠沙沙之 地白手起家,但却是为着要玩它一局“永恒的夏娃”;就在这样的执着中,竟也认真地 “玩”出好多真实又美丽的故事。   我该如何,如何称这位玩童呢?“游戏”是她心中的彩虹,永远在雨后的天空里美丽。   童年   胆小鬼   这件事情,说起来是十分平淡的。也问过好几个朋友,问他们有没有同样的经验,多半答说 有的,而结果却都相当辉煌,大半没有捱打也没有被责备。   我要说的是——偷钱。   当然,不敢在家外面做这样的事情,大半是翻父母的皮包或口袋,拿了一张钞票。   朋友们在少年的时候,偷了钱大半请班上同学吃东西,快快花光,回去再受罚。只有一 个朋友,偷了钱,由台南坐火车独自一人在台北流浪了两天,钱用光了,也就回家。据我的 观察,最后那个远走高飞的小朋友是受罚最轻的一个,他的父母在发现人财两失的时候,着 急的是人,人回来了,好好看待失而复得的儿子,结果就舍不得打了。   小孩子偷钱,大半父母都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平日不给零用钱才引得孩子们出手偷,当 然这是比较明理的一派父母。我的父母也明理,却忘了我也需要钱,即使做小孩子,在家不 愁衣食,走起路来仍期望有几个铜板在口袋里响的。   那一年,已经小学三年级了,并没有碰过钱,除了过年的时候那包压岁钱之外,而压岁 钱也不是给花的,是给放在枕头底下给压着睡觉过年的,过完了年,便乖乖的交回给父母, 将数目记在一个本子上。大人说,要存起来,做孩子的教育费。   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期待受教育的,例如我大弟便不,他也不肯将压岁钱缴还给父母。 他总是在过年的那三天里跟邻居的孩子去赌扑克牌,赌赢了下半年总有钱花,小小年纪,将 自己的钱支配得当当心心,而且丰满。   在我们的童年里,小学生流行的是收集橡皮筋和红楼梦人物画片,还有玻璃纸——包彩 色糖果用的那种。这些东西,在学校外面沿途回家的杂货铺里都有得卖,也可以换。所谓 换,就是拿一本用过的练习簿交给老板娘,可以换一颗彩色的糖。吃掉糖,将包糖的纸洗洗 干净,夹在书里,等夹成一大叠了,又可以跟小朋友去换画片或者几根橡皮筋。   也因为这个缘故,回家来写功课的时候总特别热心,恨不能将那本练习簿快快用光,好 去换糖纸,万一写错了,老师罚着重写,那么心情也不会不好,反而十分欢喜。   在同学里,我的那根橡皮筋绳子拉得最长,下课用来跳橡皮筋时也最神气。而我的母亲 总弄不懂为什么我的练习簿那么快就会用完,还怪老师功课出得太多,弄得小孩子回家来不 停的写了又写。   也就在那么一个星期天,走进母亲的睡房,看见五斗柜上躺着一按红票子——五块钱。   当年一个小学老师的薪水大约是一百二十块台币一个月,五块钱的价值大约现在的五百 块那么多了,也等于许多许多条彩色的橡皮筋,许多许多红楼梦里小姐丫头们的画片,等于 可以贴一个大玻璃窗的糖纸,等于不必再苦写练习簿,等于一个孩子全部的心怀意念和快 乐。   对着那张静静躺着的红票子,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两手握得紧紧的,眼光离不开 它。   当我再有知觉的时候,已经站在花园的桂花树下,摸摸口袋,那张票子随着出来了,在 口袋里。   没敢回房间去,没敢去买东西,没敢跟任何人讲话,悄悄的蹲在院子里玩泥巴。母亲喊 吃中饭,勉勉强强上了桌,才喝了一口汤呢,便听母亲喃喃自语:“奇怪,才搁的一张五块 钱怎么不见了。”姐姐和弟弟乖乖的吃饭,没有答理,我却说了:“是不是你忘了地方,根 本没有拿出来?”母亲说不可能的,我接触到父亲的眼光,一口滚汤咽下去,烫得脸就红 了。   星期天的孩子是要强迫睡午觉的,我从来不想睡,又没有理由出去,再说买了那些宝贝 也不好突然拿回来,当天晚上是要整理书包的——在父母面前。   还是被捉到床上去了,母亲不肯人穿长裤去睡,硬要来拉裤子,当她的手碰到我的长裤 口袋时,我呼一下又胀红了脸,挣扎着翻了一个身,喊说头痛头痛,不肯她碰我。   那个样子的确象在发高烧,口袋里的五块钱就如汤里面滚烫的小排骨一样,时时刻刻烫 着我的腿。   “我看妹妹有点发烧,不晓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听见母亲有些担心的在低声跟父亲商量,又见父亲拿出了一支热度计在甩。我将眼睛再 度闭上,假装睡着了。姿势是半斜的,紧紧压住右面口袋。   夏天的午后,睡醒了的小孩子就给放到大树下的小桌边去,叫我们数柚子和芭乐,每个 人的面前有一碗绿豆汤,冰冰的。   姐姐照例捧一本西游记在看,我们想听故事,姐姐就念一小段。总是说,多念要收钱, 一小段不要钱。她收一毛钱讲一回。我们没有钱,她当真不多讲,自己低头看得起劲。有一 次大弟很大方,给了她两毛钱,那个孙悟空就变了很多次,还去了火焰山。平日大弟绝不 给,我就没得听了。   那天姐姐说西游记已经没意思了,她还会讲言情的,我们问她什么是言情,她说是红楼 梦——里面有恋爱。不过她仍然要收钱。   我的手轻轻摸过那张钞票,已经快黄昏了,它仍然用不掉。晚上长裤势必脱了换睡衣, 睡衣没有口袭,那张钞票怎么藏?万一母亲洗衣服,摸出钱来,又怎么了得?书包里不能 放,父亲等我们入睡了又去检查的。鞋里不能藏,早晨穿鞋母亲会在一旁看。抽屉更不能 藏,大弟会去翻。除了这些地方,一个小孩子是没有地方了,毕竟属于我们的角落是太少 了。   既然姐姐说故事收钱,不如给了她,省掉自己的重负。于是我问姐姐有没有钱找?姐姐 问是多少钱要找?我说是一块钱,叫她找九毛来可以开讲恋爱了。她疑疑惑惑的问我:“你 哪来一块钱?”我又脸红了,说不出话来。其实那是整张五块的,拿出来就露了破绽。   当天晚上我仍然被拉着去看了医生。据母亲说给医生的病况是:一天都脸红,烦躁,不 肯讲话,吃不下东西,魂不守舍,大约是感冒了。医生说看不出有什么病,也没有发烧,只 说早些睡了,明天好上学去。   我被拉去洗澡,母亲要脱我的衣服,我不肯,开始小声的哭,脸通红的,哭了一会儿, 发觉家里的工人玉珍蹲着在给洗腿,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五块钱仍在口袋里。   穿了睡衣,钱跟过来了,握在拳头里,躲在浴室不出来。大弟几次拿拳头敲门,也不肯 开。等到我们小孩都已上了床,母亲才去浴室,父亲在客厅坐着。   我赤着脚快步跑进母亲的睡房,将钱卷成一团,快速的丢到五斗柜跟墙壁的夹缝里去, 这才逃回床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那个晚上,想到许多的梦想因为自己的胆小而付诸东流,心里酸酸的。   “不吃下这碗稀饭,不许去上学。”   我们三个孩子愁眉苦脸的对着早餐,母亲照例在监视,一个平淡的早晨又开始了。   “你的钱找到了没有?”我问母亲。   “等你们上学了才去找——快吃呀!”母亲递上来一个煮蛋。   我吃了饭,背好书包,忍不住走到母亲的睡房去打了一个转,出来的时候喊着:“妈 妈,你的钱原来掉在夹缝里去了。”母亲放下了碗,走进去,捡起了钱说:“大概是风吹的 吧!找到了就好。”   那时,父亲的眼光轻轻的掠了我一眼,我脸红得又像发烧,匆匆的跑出门去,忘了说再 见。   偷钱的故事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奇怪的是,那次之后,父母突然管起我们的零用钱来,每个小孩一个月一块钱,自己记 帐,用完了可以商量预支下个月的,预支满两个月,就得——忍耐。   也是那次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天,父亲给了我一盒外国进口的糖果,他没有说慢慢吃之类 的话。我快速的把糖果剥出来放在一边,将糖纸泡在脸盆里洗干净,然后一张一张将它们贴 在玻璃窗上等着干。   那个下午,就在数糖纸的快乐里,悠悠的度过。   等到我长大以后,跟母亲说起偷钱的事,她笑说她不记得了。又反问:“怎么后来没有 再偷了呢?”我说那个滋味并不好受。说着说着,发觉姐姐弟弟们在笑,原来都偷过钱,也 都感觉不好过,这一段往事,就过去了。   吹兵   那天上学的时候并没有穿红衣服,却被一只疯水牛一路追进学校。   跑的开始以为水牛只追一下就算了的,或者会改去追其他的行人,结果他只钉住我锲而 不舍的追。哭都来不及哭,只是没命的跑,那四只蹄子奔腾着咄咄的拿角来顶——总是在我 裙子后面一点点距离。   好不容易逃进了教室,疯牛还在操场上翻蹄子踢土,小学的朝会就此取消了。同学很惊 慌,害怕牛会来顶教堂。晨操播音机里没有音乐,只是一再的播着:“各位同学,留在教室 里,不可以出来,不可以出来!”   我是把那条牛引进学校操场上来的小孩子,双手抓住窗口的木框,还是不停的喘气。同 学们拿出了童军棍把教室的门顶住。而老师,老师们躲在大办公室里也是门窗紧闭。   就是那一天,该我做值日生。值日生的姓名每天由风纪股长写在黑板上,是两个小孩同 时做值日。那个风纪股长忘了是谁,总之是一个老师的马屁鬼,压迫我们的就是她。我偶尔 也被选上当康乐股长,可是康乐和风纪比较起来,那份气势就差多了。   疯水牛还在操场上找东西去顶,风纪股长却发现当天班上的茶壶还是空的。当时,我们 做小学生的时候,没有自备水壶这等事的,教室后面放一个大水壶,共用一个杯子,谁渴了 就去倒水喝,十分简单。而水壶,是值日生到学校厨房的大灶上去拿滚水,老校工灌满了 水,由各班级小朋友提着走回教室。   牛在发疯,风纪股长一定逼我当时就去厨房提水,不然就记名字。另外一个值日小朋友 哭了,死不肯出去。她哭是为了被记了名字。我拎了空水壶开门走到外面,看也不看牛,拚 着命就往通向厨房的长廊狂奔。   等到水壶注满了滚水,没有可能快跑回教室,于是我蹲在走廊的门边,望着远处的牛, 想到风纪股长要记名字交给老师算帐,也开始蹲着细细碎碎的哭了。   就在这个时候,清晨出操去的驻军们回来了。驻军是国庆日以前才从台湾南部开来台 北,暂住在学校一阵的。   军人来了,看见一只疯牛在操场上东顶西拱的,根本也不当一回事,数百个人杀声震天 的不知用上了什么阵法,将牛一步一步赶到校外的田野里去了。   确定牛已经走了,这才提起大茶壶,走三步停两步的往教室的方向去。也是在那么安静 的走廊上,身后突然传来咻咻、咻咻喘息的声音,这一慌,腿软了,丢了水壶往地下一蹲, 将手抱住头,死啦!牛就在背后。   咻咻的声音还在响,我不敢动。   觉得被人轻轻碰了一下紧缩的肩,慢慢抬头斜眼看,发觉两只暴突有如牛眼般的大眼睛 呆呆的瞪着我,眼前一片草绿色。   我站了起来——也是个提水的兵,咧着大嘴对我啊啊的打手势。他的水桶好大,一个扁 担挑着,两桶水面浮着碧绿的芭蕉叶。漆黑的一个塌鼻子大兵,面如大饼,身壮如山,胶鞋 有若小船。乍一看去透着股蛮牛气,再一看,眼光柔和得明明是个孩童。   我用袖子擦一下脸,那个兵,也不放下挑着的水桶,另一只手轻轻一下,就拎起了我那 个千难万难的热茶壶,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带路,就将我这瘦小的人和水都送进了教 室。   那时,老师尚未来,我蹲在走廊水沟边,捡起一片碎石,在泥巴地上写字,问那人—— 什么兵?那个哑巴笑成傻子一般,放下水桶,也在地上划——炊兵。炊字他写错了,写成— —吹兵。   后来,老师出现在远远的长廊,我赶快想跑回教室,哑巴兵要握手,我就同他握手,他 将我的手上下用劲的摇到人都跳了起来,说不出有多么欢喜的样子。   就因为这样,哑巴做了我的朋友。那时候我小学四年级,功课不忙。   回家说起哑巴,母亲斥责我,说不要叫人哑巴哑巴,我笑说他听不见哪,每天早晨见到 哑巴,他都丢了水桶手舞足蹈的欢迎我。   我们总是蹲在地上写字。第一次就写了个“火”,又写“炊”和“吹”的不同。解释 “炊”的时候,我做扇火的样子。这个“吹”就嘟嘟的做号兵状。哑巴真聪明,一教就懂 了,一直打自己的头,在地上写“笨”,写成“茶”,我猜是错字,就打了他一下头。   那一阵,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光荣的,每天上课之前,先做小老师,总是跟个大汉在地 上写字。   哑巴不笨,水桶里满满的水总也不泼出来,他打手势告诉我,水面浮两片大叶子,水就 不容易泼出来,很有道理。   后来,在班上讲故事,讲哑巴是四川人,兵过之前他在乡下种田,娶了媳妇,媳妇正要 生产,老娘叫哑巴去省城抓药,走在路上,一把给过兵的捉去掮东西,这一掮,就没脱离过 军队,家中媳妇生儿生女都不晓得,就来了台湾。   故事是在“康乐时间”说的,同学们听呆了。老师在结束时下了评语,说哑巴的故事是 假的,叫同学们不要当真。天晓得那是哑巴和我打手势、画画、写字、猜来猜去、拼了很久 才弄清楚的真实故事。讲完那天,哑巴用他的大手揉揉我的头发,将我的衣服扯扯端正,很 伤感的望着我。我猜他一定在想,想他未曾谋面的女儿就是眼前我的样子。   以后做值日生提水总是哑巴替我提,我每天早晨到校和放学回家,都是跟他打完招呼才 散。   家中也知道我有了一个大朋友,很感激有人替我提水。母亲老是担心滚烫的水会烫到小 孩,她也怕老师,不敢去学校抗议叫小朋友提滚水的事。   也不知日子过了多久,哑巴每日都呆呆的等,只要看见我进了校门,他的脸上才哗一下 开出好大一朵花来。后来,因为不知如何疼爱才好,连书包也抢过去代背,要一直送到教室 口,这才依依不舍的挑着水桶走了。   哑巴没有钱,给我礼物,总是芭蕉叶子,很细心的割,一点破缝都不可以有。三五天就 给一张绿色的方叶子垫板,我拿来铺在课桌上点缀,而老师,总也有些忧心忡忡的望着我。 也有礼物给哑巴,不是美劳课的成绩,就是一颗话梅,再不然放学时一同去坐跷跷板。哑巴 重,他都是不敢坐的,耐性用手压着板,我叫他升,他就升,叫他放,他当当心心的放,从 来不跌痛我。而我们的游戏,都是安静的,只是夕阳下山后操场上两幅无声无息的剪影而 已。   有一天,哑巴神秘兮兮的招手唤我,我跑上去,掌心里一打开,里面是一只金戒指,躺 在几乎裂成地图一般的粗手掌里。   那是生平第一次看见金子,这种东西家中没有见过,母亲的手上也没见过,可是知道那 是极贵重的东西。哑巴当日很认真,也不笑,瞪着眼,把那金子递上来,要我伸手,要人拿 去。我吓得很厉害,拼命摇头,把双手放在身后,死也不肯动。哑巴没有上来拉,他蹲下来 在地上写——不久要分别了,送给你做纪念。   我不知如何回答,说了再见,快步跑掉了。跑到一半再回头,看见一个大个子低着头, 呆望着自己的掌心。不知在想什么。   也是那天回家,母亲说老师来做了家庭访问,比我早一些到了家里去看母亲。   家庭访问是大事,一般老师都是预先通知,提早放学,由小朋友陪着老师一家一家去探 视的。这一回,老师突袭我们家,十分怪异,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几乎担了一夜的心。而 母亲,没说什么。   也因为老师去了家里,这一吓,哑巴要给金子的事情就忘了讲。   第二天,才上课呢,老师很慈爱的叫我去她放办公桌的一个角落,低声问我结识那个挑 水军人的经过。   都答了,一句一句都回答了,可是不知有什么错,反而慌得很。当老师轻轻的问出: “他有没有对你不轨?”那句话时,我根本听不懂什么叫做鬼不鬼的,直觉老师误会了那个 哑巴。不轨一定是一种坏事,不然老师为什么用了一个孩子实在不明白的鬼字。   很气愤,太气了,就哭了起来。也没等老师叫人回座,气得冲回课桌趴着大哭。那天放 学,老师拉着我的手一路送出校门,看我经过等待着的哑巴,都不许停住脚。   哑巴和我对望了一眼,我眼睛红红的,不能打手势,就只好走。老师,对哑巴笑着点点 头。   到了校门口,老师很凶很凶的对我说:“如果明天再跟那个兵去做朋友,老师记你大 过,还要打——。”我哭着小跑,她抓我回来,讲:“答应呀!讲呀!”我只有点点头,不 敢反抗。   第二天,没有再跟哑巴讲话,他快步笑着迎了上来,我掉头就跑进了教室。哑巴站在窗 外巴巴的望,我的头低着。   是个好粗好大个子的兵,早晚都在挑水,加上两个水桶前后晃,在学校里就更显眼了。 男生们见他走过就会唱歌谣似的喊:“一个哑巴提水吃,两个哑巴挑水吃,三个哑巴没水 吃… 。”跟前跟后的叫了还不够,还有些大胆的冲上去推水桶将水泼出来。   过去,每当哑巴兵被男生戏弄的时候,他会停下来,放好水桶,作势要追打小孩,等小 孩一哄跑了,第一个笑的就是他。也有一次,我们在地上认字,男生欺负哑巴听不见,背着 他抽了挑水的扁担逃到秋千架边用那东西去击打架子。我看了追上去,揪住那个光头男生就 打,两个厮打得很剧烈,可是都不出声叫喊。最后将男生死命一推,他的头碰到了秋千,这 才哇哇大哭着去告老师了。   那是生平第一次在学校打架,男生的老师也没怎么样,倒是哑巴,气得又要骂又心痛般 的一直替我掸衣服上的泥巴,然后,他左看我又右看我,大手想上来拥抱这个小娃娃,终是 没有做,对我点个头,好似要流泪般的走了。   在这种情感之下,老师突然说哑巴对我“不鬼”,我的心里痛也痛死了。是命令,不可 以再跟哑巴来往,不许打招呼,不可以再做小老师,不能玩跷跷板,连美劳课做好的一个泥 巴砚台也不能送给我的大朋友— 。   而他,那个身影,总是在墙角哀哀的张望。   在小学,怕老师怕得太厉害,老师就是天,谁敢反抗她呢?   上学总在路上等同学,进校门一哄而入。放学也是快跑,躲着那双粗牛似的眼睛,看也 不敢看的背着书包低头疾走。   而我的心,是那么的沉重和悲伤。那种不义的羞耻没法跟老师的权威去对抗,那是一种 无关任何生活学业的被迫无情,而我,没有办法。   终是在又一次去厨房提水的时候碰到了哑巴。他照样帮我拎水壶,我默默的走在他身 边。那时,国庆日也过了,部队立即要开发回南部去,哑巴走到快要到教室的路上,蹲下来 也不找小石子,在地上用手指甲一直急着画问号,好大的:“?”画了一连串十几个。他不 写字,红着眼睛就是不断画问号。   “不是我。”我也不写字,急着打自己的心,双手向外推。哑巴这回不懂,我快速的在 地上写:“不是我!膊膊膊膊膊是我!”   他还是不懂,也写了:“不是给金子坏了?”我拚命摇头。又不愿出卖老师,只是叫 喊:“不要怪我!膊膊膊膊膊膊膊膊我… 。”用喊的,他只能看见表情,看见一个受了委 屈小女孩的悲脸。   就那样跑掉了。哑巴的表情,一生不能忘怀。   部队走时就和来时一般安静,有大卡车装东西,有队伍排成树林一般沙沙、沙沙的移 动。走时,校长向他们鞠躬,军人全体举手敬礼道谢。   我们孩子在教室内跟着风琴唱歌,唱“淡档的三月天,杜鹃花开在山坡上,杜鹃花开在 小溪旁… ”而我的眼光,一直滑出窗外拚命的找人。   口里随便跟着唱,跟看军人那一行行都开拔了,我的朋友仍然没有从那群人里找出来。 歌又换了,叫唱:“丢丢铜仔,”这首歌非常有趣而活泼,同学们越唱越高昂,都快跳起来 了,就在歌唱到最起劲的时候,风琴的伴奏悠然而止,老师紧张的在问:“你找谁?有什么 事?”   全班突然安静下来,我才惊觉教室里多了一个大兵。   那个我的好朋友,亲爱的哑巴,山一样立在女老师的面前。“出去!你出去!出去出 去… ”老师歇斯底里的将风琴盖子砰一下合上,怕成大叫出来。   我不顾老师的反应,抢先跑到教室外面去,对着教室里喊:“哑巴!哑巴!”一面急着 打手势叫他出来。哑巴赶快跑出来了,手上一个纸包;书一般大的纸包,递上来给我。他把 我的双手用力握住,呀呀的尽可能发出声音跟我道别。接住纸包也来不及看,哑巴全身装备 整齐的立正,认认真真的敬了一个举手礼,我呆在那儿,看着他布满红丝的凸眼睛,不知做 任何反应。   他走了,快步走了。一个军人,走的时候好像有那么重的悲伤压在肩上,低着头大步大 步的走。   纸包上有一个地址和姓名,是部队信箱的那种。   纸包里,一大口袋在当时的孩子眼中贵重如同金子般的牛肉干。一生没有捧过那么一大 包肉干,那是新年才可以分到一两片的东西。   老师自然看了那些东西。   地址,她没收了,没有给我。牛肉干,没有给吃,说要当心,不能随便吃。   校工的土狗走过,老师将袋子半吊在空中,那些肉干便由口袋中飘落下来,那只狗,跳 起来接着吃,老师的脸很平静而慈爱的微笑着。   许多年过去了,再看《水浒传》,看到翠屏山上杨雄正杀潘巧云,巧云向石秀呼救,石 秀答了一句:“嫂嫂!膊膊膊膊”那一句“不是我!”勾出了当年那一声又一声一个孩子对 着一个哑巴聋兵狂喊的:“不是我!膊膊膊膊膊是我!”   那是今生第一次负人的开始,而这件伤人的事情,积压在内心一生,每每想起,总是难 以释然,深责自己当时的懦弱,而且悲不自禁。   而人生的不得已,难道只用“不是我”三个字便可以排遣一切负人之事吗?   亲爱的哑巴“吹兵”,这一生,我没有忘记过你,你还记得炊和吹的不同。正如我对你 一样,是膊膊?我的本名叫陈平,那件小学制服上老挂着的名字。而今你在哪里?请求给我 一封信,好叫我买一大包牛肉干和一个金戒指送给你可不可以?   匪兵甲和匪兵乙   始终没有在排演的时候交谈过一句话——他是一个男生。却就是那么爱上了他的,那个 匪兵甲的人… 那一年的秋天,我大约是十一岁或者十岁。是台北市中正国民小学的一个学 生。   每一个学期的开始,学校必然要举行一场校际的同乐会,由全校各班级同学演出歌舞、 话剧和说双簧等档的节目。   记得那一次的同乐会演出两出话剧,毕业班的学长们排练的是“吴凤传”。我的姊姊被 老师选出来女扮男装,是主角吴凤。   姊姊一向是学校中的风头人物,功课好,人缘好,模样好,而且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始 终在当班长。她又有一个好听的绰号,叫做“白雪公主”。   看见姊姊理所当然的扮演吴凤这样重要的人物,我的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羡慕,因为很喜 欢演戏,而自己的老师却是绝对不会想到要我也去演出的。   说没有上过台也是不对的,有一年,也算演过歌舞剧,老师命我做一棵树。竖着比人还 要大的三夹板,上面画的当然是那棵树。笔直的站在树的后面直到落幕。   除了吴凤传之外,好似另外一出话剧叫做“牛伯伯打游击”。这两场话剧每天中午都在 学校的大礼堂彩排。我吃完了便当,就跑去看姊姊如何舍身取艺。她演得不大逼真,被杀的 时候总是跌倒得太小心,很娘娘腔的叫了一声“啊— ”   吴凤被杀之后,接着就看牛伯伯如何打游击,当然,彩排的时候剧情是不连贯的。   看了几天,那场指导打游击的老师突然觉得戏中的牛伯伯打土匪打得太容易了,剧本没 有高潮和激战。于是他临时改编了剧本,用手向台下看热闹的我一指,说:“你,吴凤的妹 妹,你上来,来演匪兵乙,上— 来— 呀!”   我被吓了一大跳,发觉变成了匪兵。这个,比演一棵树更令人难堪。   以后的中午时间,我的工作便是蹲在一条长板凳上,一大片黑色的布幔将人与前台隔 开。当牛伯伯东张西望的经过布幔而来时,我就要虎一下蹦出来,大喊一声:“站住!哪里 去?”   有匪兵乙,当然,也有一个匪兵甲。甲乙两个一同躲着,一起跳出去,一齐大喊同样的 话,也各自拿着一支扫把柄假装是长枪。   回忆起来,那个匪兵甲的容貌已经不再清晰了,只记得他顶着一个凸凸凹凹的大光头, 显然是仔仔细细被剃头刀刮得发亮的头颅。布幔后面的他,总也有一圈淡青色的微光在顶上 时隐时现。   在当时的小学校里,男生和女生是禁止说话也不可能一同上课的,如果男生对女生友爱 一些,或者笑一笑,第二天沿途上学去的路上,准定会被人在墙上涂着“某年某班某某人爱 女生不要脸”之类的鬼话。   老师在那个时代里,居然将我和一个男生一同放在布幔后面,一同蹲在长板凳上,是不 可思议的事情。   始终没有在排演的时候交谈过一句话— 他是一个男生。天天一起蹲着,那种神秘而又 朦胧的喜悦却渐渐充满了我的心。总是默数到第十七个数字,布幔外牛伯伯的步子正好踩到 跟前,于是便一起拉开大黑布叫喊着厮杀去了。就是那么爱上了他的,那个匪兵甲的人。   同乐会过去了,学校的一切照常进行了。我的考试不及格,老师喝问为什么退步,也讲 不上来。于是老师打人,打完后我撩起裙角,弯下腰偷偷擦掉了一点点眼泪。竹鞭子打腿也 不怎么痛的,只是很想因此伤心。   那个匪兵甲,只有在朝会的时候可能张望一下,要在队伍里找他倒也不难,他的头比别 人的光,也比较大。我的伤心和考试、和挨打,一点关系也没有。   演完了那出戏,隔壁班级的男生成群结队的欺负人,下课时间总是跑到我们女生班的门 口来叫嚣,说匪兵乙爱上了牛伯伯。   被误解是很难过的,更令人难以自处的是上学经过的墙上被人涂上了鬼话,说牛伯伯和 匪兵乙正在恋爱。   有一天,下课后走田埂小路回去,迎面来了一大群男生死敌,双方在狭狭的泥巴道上对 住了,那边有人开始嘻皮笑脸的喊,慢吞吞的:“不要脸,女生— 爱— 男— 生— ”   我冲上去要跟站第一个的男生相打,大堆的脸交错着扑上来,错乱中,一双几乎是在受 着极大苦痛而又惊惶的眼神传递过来那么快速的一瞬,我的心,因而尖锐甜蜜的痛了起来。 突然收住了步子,拾起掉到水田里的书包,低下头默默侧身而过,背着不要脸呀不要脸的喊 声开始小跑起来。   他还是了解我的,那个甲,我们不只一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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